一张照片,儿子和小狗,孟既景看了好半晌。
看一会,笑一会,还转给了顾惠。
顾惠都直摇头,笑着说:“这到底随了谁了,就连孟既明小时候都没干过这么不着调的事,像狗一样喝奶。”
兴许就是那句外甥多似舅吧。
孟既景想。
能把孟既明给气得发疯,石玉是懂怎么欺负人的,但是学狗这事,还真是有点委屈石玉了。
后来两人都想起孟既明小时候和狗拴在一起的事来,顾惠感叹:“没准就是随了他二叔了,我是真没见过第二个他那样的,愁死谁。”
孟既景知道她是想起自己闺女不放心,安慰了两句,又聊了几句才挂断。
然后才不急不忙地给纪敏之回复:【上次来家里的时候怀宽说他喜欢小黑,想带回上京家里去,又说想要养只小狗,从小养的那种。他满意么?】
发过去之后,又把当时顾惠拍的那张照片发给她,阳光下的沙发上,怀宽搂着小黑,开怀大笑。
累坏了的纪敏之心里的那点不痛快不满意瞬间抵达峰值,不止生气,还难过。
她的小黑都有点变样了,那么久没见。
当年发现小黑的时候就是小小一团,窝在黑漆漆的墙根底下,还下着小雨。
就像今晚,只是雨变成了雪,同样的小黑狗出现在她家的院子里。
时间,空间,都不一样,狗不一样,人也不一样。
可她瞬间就被拉回到当年,在孟家的那几天。
那时,才十八岁。
多好骗呀。
现在,都快二十八了。
他还用这种方法来骗她,就有点过分了。
她又不是个傻子,她也会长大的。
当了妈妈的女人到底是不一样的,直接手机关机,让儿子回去睡觉。
谁成想已经睡着了,嘴边和小脸蛋上还沾着奶,枕着自己的胳膊睡在桌上,小狗的脑袋也枕在那条小胳膊上,嘴边的黑毛上也是一圈奶。
将近三十斤的小孩子,还是睡着的,远比清醒的时候沉多了,纪敏之把他抱回到自己的小床上,怀宽迷迷糊糊睁开眼,拉着她的手软软地叫妈妈。
纪敏之俯身凑过去,手掌一下一下抚过后背,轻声地回:“妈妈在,睡吧,晚安。”
怀宽眨了眨眼,小小声地嘟哝:“小黑。”
敢情是在找狗呢。
纪敏之让他躺好别动,又去把狗给抱过来,正要往脚边的地毯上放,怀宽拍了拍枕头。
就给放在了床上。
小狗脑袋往小孩子身上拱,小孩子伸过手去抱住,几乎同时舒服地哼了一声,闭上眼睛。
其实家里有条狗,很大一条金毛,在她怀孕的时候养起来的。那时因为小黑不见了,纪敏之几乎崩溃,孩子都差点没保住,后来为了孩子才变得积极起来,但是情绪仍然不算稳定。心理医生建议找一条陪伴犬,袁克的特意找朋友要了条经过训练的成年金毛。
怀宽从小就特别喜欢它,会爬的时候,金毛就趴在他身旁,一下一下地匍匐向前。
大一点开始学走了,会攥着金毛的毛晃晃悠悠地迈着小脚丫。
摔倒时,连人带狗趴在地上,跟个毛绒垫子似的,安全又厚实。
会说话了,除了爸爸和妈妈,会叫的第三个称呼就是斗,从早到晚没完没了地斗来斗去。
金毛来家里之前是有名字的,叫将军,结果被小主人换成了:斗。
纪敏之挺无奈,觉得怪对不住金毛的,威风凛凛的名字换成了斗,怎么不叫簸箕呢。
袁克的劝:“将军是什么?带兵打仗的,就是要战斗嘛,斗,言简意赅,多好的名字。”
纪敏之对袁克的有些刮目相看,这到底是溺爱孩子,还是阿q精神啊,说出去这是当年上京|城里吃喝玩乐有一号的袁家小少爷,谁敢信呐。
袁克的养狗养孩子都是第一次,也是颇为感叹,觉得金毛这狗是真好,何止是陪伴犬,简直就是个最佳玩伴,还是优秀的保姆和保镖。
纪敏之一想,可不就是嘛。
就连怀宽去上幼儿园,她也只是站在家门口送上车,金毛却要跟着车一路跑到院门口,直到看不见车影了才回来,无比失落。
此时睡在狗窝里的斗要是知道,趁着夜黑风高有条小奶狗成了怀宽的新欢,睡在怀里,会不会哭?
纪敏之关好灯又悄悄地关上门,肩膀垮了下来。
哪有闲心去操心别人的狗,她又见到她的小黑了,原来在孟家。
回到房间,打开手机,看着孟既景发来的那张照片。
摸摸儿子,再摸摸小黑,顺着屏幕上的脑袋一直摸到尾巴尖。
是她的小黑。
以前,她也有只小黑的,第一次见的时候,也是抱着它睡觉的,就像现在的怀宽。
手机屏幕特别安静,不响,不动,除了那张照片,空空如也,没有任何的新消息发过来。
也没有未接的来电。
……
小黑留在了家里,怀宽带着它去院子里玩,介绍给斗。
没有谁不开心,没有谁失落,一人二狗气氛融洽。
纪敏之特别羡慕,狗狗和孩子的世界真美好。
安静地度过了周末,说是过三两天才回安城的人消失了般,没有约她和袁克的吃饭。
提着的心渐渐落回去,又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骗子。
怎么可以再去相信一个骗过自己的人呢?
绝不!
周一早上,纪敏之开车送怀宽去幼儿园,缓慢地往院门口开,车子外面跟了两条狗,一大一小,一金一黑,奔跑在雪地里。
怀宽在安全座椅上没办法把脑袋探出去,把手伸出窗外急得直叫:“斗,小黑,等我回来,拜拜。”
还用力地在手心里亲了一下,努力地往外伸。
金毛个子大,一跃而起在他的掌心舔了一下。
小孩子便咯咯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