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芯随手按住,推着人往前,三五米远恨不能跑起来。
跑车单门两座,坐不下三个人,唐芯把副驾上的滑板拿出来,随手一夹连声催促:“快走吧,他们不敢把我——”
话没说完滑板掉在了地上。
石玉拦腰提起把她一并带进了车里,人窝在腿上。
另一边孟既景坐上驾驶位,瞅了眼后视镜系好安全带,把车开了出去。
车速瞬间提到极致,挣扎想要下车的人直接掼到石玉身上,弯着腰曲着腿别扭得蹬了好几下才勉强坐直。
疼了才想起来腿上有伤,胡乱抹了几把看清楚是被假山划的,伤口又深又长,周围还有好几道蹭破了皮,血顺着绷开的裂口不断往外冒。
“不会要缝针吧……都怪你们俩,蠢死了,明示暗示让你们走,听都听不懂。跟一个死了儿子的神经病有什么好说,他恨不能和你们俩同归于尽。我就不该管你们!”
唐芯气得够呛,随手抓住石玉的大衣下摆摁在腿上,眼不见为净,就是头晕,眼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太多,把自己吓得不行脸都白了,会不会他们俩没事,她先挂了……
她不说他们也看出来了,确实是要弄死他们俩的架式,后面追过来好几辆车,幸好她的跑车够快,甩掉没什么问题,问题在于去哪儿。
唐芯也问:“去哪里?要不……先去我家吧?”
“抱好。”孟既景打死方向盘从路口拐到另一条路上,连个减速都没有,车轮声尖锐刺耳。
石玉下意识抱住腿上的人,确认又是直路松开手,把手机里输入好的消息点击发送,嘱咐孟既景:“稳着点。”
唐芯看着他开始脱大衣,撑着劲抬起屁股配合,结果只是褪掉袖子,从上臂扯掉衬衫的绑带,绷在了她的大腿上。
反复勒紧,又看了一会,确认出血没那么凶了,在大腿外侧拍了拍,夸奖似地说:“不错,挺机灵。就是坑起爹来,和你那死前任有一拼。”
孟既景连个忍耐都没有直接笑出声来,控制着方向盘在车流里穿梭。
唐芯这才知道两个人是在笑她,笑她提议躲回家去,给她爸爸找麻烦。
不服气,又必须得承认他们俩是对的。于茂源已经疯了,连石玉都敢动手,用石玉的那句话来说唐明岳在于茂源的眼里又算个什么东西呢。
照这架式看,属于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失心疯了。
石玉敛笑又拍了她一下,下巴抬起示意着说:“指路,出城,上高速。”
“啊?”唐芯犯了难,挺能叭叭的小嘴瞬间结巴起来:“我……没出过城啊。”
生在平城长在平城,偶尔去上京看爷爷,也出过远门去各地玩,出国去上学,可是从来没开车出过城。
两个人也看出来了问她没用,导航了一条路况最好的道路往高速开。
唐芯扒着车窗看外面疾掠而过的建筑物成了虚影,也不断把她往石玉身上撞。一手撑门一手拍着石玉,脚底下还踹着门,“你们俩走吧,把我先给放下去,我要回家。”
后面的车还在紧追着,哪有空放她下去。
石玉以手遮眼仰在靠背里,“你要去医院。”
“那我也不能去上京的医院。”
“那就去看看你爷爷。”
话音就断在这了。
经过路口,横向道路有车直冲过来。
唐芯猛地搂住脖子勒得死紧,石玉差点喘不上气,压下她的脑袋用力护住。
方向盘连转着将车身打横。
后方追来的车迎面撞上。
轰然巨响。
失去意识前,孟既景听见手机响,是他给纪敏之设置的特别铃声。
手机被震得掉在脚边。
疼,无力,脑子里唯一的清明就是敏之在找他。
可是全身没有一处听他使唤,垂着手怎么也够不着。最后,他甚至不知道,努力伸出去的手指是想要按下接听,还是挂断。
屏幕始终亮着,始终显示着:家底。
昨天听见家里人这样叫她才改过来的,之前一直是小姑娘。
这么多年,等待,陪伴,终于有一天,他的小姑娘变成了他的家底。
……
纪敏之联系不上孟既景,也联系不上石玉,妈妈和姑姑打趣她:“都说了有正经事要忙,你就让他们去忙,男人,管他们做什么?难道每天在家里陪着你?那得是什么男人……”
她们的男人都很忙碌,没有那么多的陪伴时间,也不影响夫妻感情。
司空见惯的纪敏之是理解的,接受起来也不难,很显然孟既景也是这样的男人。她已经很开心了,在高三那一年他几乎每天都在她身边。即使现在,他也是上京和安城两边跑,从来没有放任过她一个人不管。
有时聊起天来姑姑会玩笑着说孟既景真不错,算是帮咱们家敏之实现了梦想。
她只是抿着嘴笑什么都没说。其实她的梦想从来不是上京大,哪怕曾经因为这事纠结郁闷过,但真的不是。貌似,她从来没有过梦想,从来没有过特别想要什么的想法,因为什么都不缺。也是那时她才发现,可能孟既景就是她的梦想。
她会时时刻刻想要见到他,和他在一起,一分开就会想念。
就像现在,她也不是非要联系上他不可,只是想让爷爷奶奶看看他,虽然前两年在大年三十的视频里已经见过,但也只是打了个招呼,都没有多说几句。那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她甚至会怕孟既景尴尬没什么好说,可是现在不一样,今年是不一样的,他们俩那么好,她特别想让爷爷奶奶多看看他,好好地看看她的孟先生,看看他到底有多好。
可是,不管她怎么打电话,打视频,打语音,试过了所有的方式依然联系不上。
她甚至在游戏里给他寄信,每天一封,可是她的信箱总是空的,从来没有收到过来自孟既景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