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纯音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她没想到祖母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将这事给说了出来。
祖母她这是要害死简家啊!她是简家的罪人!
她是祖母一手教养的,只怕以后别人都会以为她是和祖母一样的人,她别想嫁入高门了。
简纯音并不是初次知道这件事。
她以前也曾经和祖母睡一间房,曾经听过祖母的梦话,从而窥伺到冰山一角。只是简纯音本来就不喜杨氏,觉得她的门第玷污了伯府的清名。杨氏死了,纯熙在府里也呆不下去,永远都不可能越过她,这反而遂了她的意。因此她便一直当做不知道这事。
但这事自家人知道是一回事,被其他人发现又是另一回事了。尤其在场的全都是京城中身份最高的命妇们,这等于彻底断绝了他们家的后路。
这让简家日后如何在京城立足?
祖母糊涂啊!
简纯音身体摇摇欲坠的,眼眶含着眼泪,为自己那注定的黑暗的前途而悲伤不已。早知道今天就不该进宫的。
另一边,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杨纯熙,此时也是震惊的表情。只是她震惊的理由和别人不太一样——祖母真的说了!而且居然全说出来了!
看来那宫女真的把她给刺激大了,回头必须给那宫女送上一份厚礼。
杨纯熙用浸泡过姜汁的手绢擦了擦眼睛,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因为这姜汁比较浓的缘故,眼泪止都止不住,眼睛还有点疼。
但这无形之中,也增加了她这表现的可信度。
她猛地站了起来,神态受伤到了极点,“我娘真的是你害死的?”
“您为什么可以若无其事地做出如此残忍的行径?”
“就为了她的钱吗?她嫁进门后,帮简家还了至少五万两的债,这还不够吗?我娘刚嫁进门的时候,简家账面不知道亏空了多少。她努力经营店铺,简家的账面才有所结余,不像以前那样入不敷出,您对她还有什么不满意,为什么非要害死她不可?”
萧氏现在还处于被迫说真话的状态,她咬牙说道:“才五万两而已,她打发叫花子呢。如果不是为了她的嫁妆,我们简家怎么可能会委屈自己取一个商户之女进门。她却完全不知道感恩,只知道抛头露面做生意。明明只需要把嫁妆拿出来,就可以让我们恢复伯府应有的体面。她却不愿意,不就是想拿捏我吗?”
苏悦灵都想冷笑了。
“你们简家既然那么清高,那就别花别人的钱。”
五万两也不是什么小数字了。要知道不少公侯贵女出嫁的嫁妆全部加起来,都没超过五万两。
在场不少命妇都不由点头,换做是他们家儿媳妇进门帮还五万两,还帮忙打理家业,会赚银子,那这样的儿媳妇,就算出身商贾之家又如何?他们不嫌弃啊。
尤其这杨氏帮简家还钱这事,都没透露,可见人给简家留脸了,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早知道杨氏这么好,当年他们就应该聘了她进门。
结果萧氏倒好,不仅不感激,反而还盯着人手中剩余的钱,既贪又毒。
而且简家以前的情况,他们也知道的,杨氏都能将账面扭亏为盈,可见其能耐。
这杨氏嫁到简家,真是可惜了,反而白白没了自己这条生命。他们甚至都怀疑,简立航的第一任妻子,会不会也是萧氏害死的?
杨纯熙眼眶发红,主要是气的。
“您害死我娘,却半点悔意都没有,甚至还将我赶出家门。在您心中,没有感情,只有赤裸裸的算计,你根本就不是人。”
她这番表演,一开始只是想装出来,但后面却不自觉地投入了真实的心情进去。她真的为她娘不值。外祖父午夜梦回时也常常后悔此事。
萧氏眼睛瞪得大大的,“能够嫁到简家是她的福气,是她烧了十辈子的高香,是我让她有机会一步登天成为伯府夫人的,她本来就应该为简家做牛做马。”八壹中文網
“你和你娘简直一个德行,一点都不懂得感恩。如果不是我的话,你能成为伯府小姐吗?”
苏悦灵:??
苏悦灵一贯有话直说,“可是简家夫人的头衔,也没什么好的吧?”
“京城中也没多少人家把你们当一回事啊。”
“而且你们都出来卖了,就别做出一幅被逼良为娼的样子,你们太没有职业道德了。”
长公主想叹气,悦灵她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逼良为娼,是这种场合能说的吗?
在无奈的同时,她又有些想笑。
她转过头,看到自己的母后一脸赞同地点头,显然她也是这样想的。
嗯……
比起随君,悦灵反而更像是母后嫡亲的外孙女。
萧氏被苏悦灵那逼良为娼的话给弄得气血都向着天灵盖冲了上来,她怎么能这样侮辱她!
而在这时候,苏悦灵的真话buff也结束了。
一阵风轻轻吹过,萧氏忽的清醒了下来,她有些茫然地看向周围。
在场的命妇们,望着她的眼神充满了赤裸裸的厌恶和嫌弃。
不远处,她的孙女简纯音则一脸绝望。
萧氏脑海中回放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整个人像是被千斤重的石头狠狠砸了下来,砸得她眼前直冒金星,胸口更是沉甸甸的难受。
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说出了真心话?
所有人都知道了,知道她害死杨清的事情了。
她结结巴巴说道:“我,我刚才只是气愤之下,所以胡说八道的。那都不是我的真心话。”
“我怎么可能害人呢?”
然而没有人会相信她,大家看着她的眼神,那是毫不掩饰的鄙视。都到了这时候了,还想把她们当傻子不成?
坐在高座上的太后看戏看得一本满足,她这时候总算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她轻轻咳嗽一声,然后摆出了太后应有的威严。
“萧氏,你为了银钱谋害自己的儿媳妇,丧心病狂,罪大恶极,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一刻,萧氏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彻骨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