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云卿?
花锦立即上前,迎了出去,正好看见厉云卿身穿黑甲,头戴黑玉冠从外头进来。
一片落叶纷飞中,满院子的仆役都蹲身行礼,花锦站在房门边笑倚着门框。
厉云卿往前快走两步,将花锦横抱起来,往屋内去。
大大急忙跟上,却是被莲儿伸手拦住,她不解的看向莲儿,
“莲儿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王爷都回来了,你跟上去做什么?”
莲儿脸上带着笑,又拦下了同样要进去伺候的小小和月儿,
“去去去,把门儿关上,让王爷与娘娘说会儿话。”
说着,她上前去,将房门个关上了。
屋子里,花锦被厉云卿放在了床上,她看着外屋的门被关上,丫头们一个都没进来伺候,便是“咦?”了一声,
“她们关门做什么?”
“她们比你懂事儿。”
厉云卿笑,不等花锦起身来,一把抱住她的腰肢,拉着她坐在他的腿上,又问道:
“能好好儿的坐着吗?你看我见你一面也不容易,让本王抱会儿。”
花锦这才安静下来,坐在厉云卿的腿上,竟无端觉着有些羞涩。
哎呀,这两人都做了几年的夫妻,虽说聚少离多,但终究有了夫妻之实,她羞涩个什么劲啊?
“来铃水郡做什么?”
厉云卿搂紧花锦的腰肢,靠近了她,声音沙哑的问着。
暧昧又旖旎的气氛,在两人之间缓缓的流淌着,花锦侧头看向他,一个不小心,鼻尖就蹭到了厉云卿的鼻尖上。
她真是觉得又羞涩,又无措,好歹她也是大风大浪的活了两辈子,现在竟然被厉云卿给撩了。
不行,她要崛起。
花觅定了定心神,
“不是圣旨催我去帝都吗?去就去,谁怕谁呢。”
“帝都形势不分明,你去了会有危险。”
厉云卿将花觅的腰身箍紧,微微侧脸,薄唇轻碰花锦的唇,
“铃水郡里的匪贼猖獗,你也过不去。”
“匪贼不是你吗?”
花锦询问,厉云卿肯定不会对她怎么样,但他既然这样说,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她寻思着,铃水郡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身子却被厉云卿压在了床上。
男人笑了一声,
“那可不一定,帝都的水深着,娘娘又如此深得民心,保不准一举一动,都被有心人盯着。”
说话间,他的手探入了花锦的衣内。
花锦本想着和厉云卿聊点正经事情,结果这个色胚刚回来,就......就......
她的脸颊通红,身子酥软的宛若一滩水,躺在了床榻上。
压在她身上的厉云卿,伸手一挥,轻柔的帐幔如云纱般,将满床春光掩盖。
只余一室细密的吟声。
厉云卿回来的时候,是白天,但到了第二天早上,屋子里才传水。
莲儿带着三个丫头,捧着一应洗漱用品入了房,厉云卿早已经起床,自己穿戴好了衣物。
他行军打仗惯了,这些琐事向来都是自理。
倒是花锦,自穿到了这里,给他做了王妃之后,过的日子越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对于吃了一辈子苦的她来说,如今的日子简直就是骄奢淫逸。
如果厉云卿不在,她是连衣服都懒得自己穿的。
但今天在四个丫头进门之前,她就已经将内衫都穿好了。
不穿好没办法,厉云卿对于房事的热衷与狂放,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等级的,看给她全身给折腾的,简直就是触目惊心。
就这样,她若是给旁人看见,还以为她是被厉云卿家暴了。
莲儿四个丫头在屋子里忙碌着,厉云卿走到花锦的身后,拿过莲儿手中的木梳,替花锦梳头,
“铃水郡还得乱一阵子,你不愿回去,住在这里也好,我回来看你也近一些,咱们俩是时候该要个孩子了。”
他与花锦也在一起几年了,最近两人才圆房,而这样的年龄,对古代的人来说,其实已经算晚。
很多人在他们这个年纪,都有了两三个孩子,而厉王府的世子,却依旧不见踪影。
花锦坐在铜镜前,看站在身后的俊美男人,打趣道:
“生孩子这种事,哪里是我想就有的?得看命,你若是等不及,不如给你纳个妾?”
原是一句玩笑话,身后的男人瞬间垮了脸,
“你想的美,该你生的,就得你生,本王可不是什么女人都成,世子也好,郡主也好,都得你给本王生。”
如果他是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那在帝都时,就不知已经第几房妻妾。
那些帝都的权贵们,可是变着法子的给厉王送女人,连带着厉王府的世子,也被送的不少。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厉云卿对那些女人很是厌恶。
直到花锦的出现,他才知道,女人的滋味儿竟然这样的美好。
他知道他的女人是个狠角色,有着不输男人的气魄与手腕,这天下群雄争霸里,也不只有骑马打仗一种方式。
花锦正用她的智慧,俘获这大片民心。
厉云卿是欣赏她的,但是他同时也爱她。
没有哪个男人,不想自己心爱的女人替他生儿育女,对,厉云卿希望花锦给他生孩子。
只希望她给他生。
铜镜前的花锦,脸上带着微红,
“生什么气呢,别的男人听到妻子说要给他纳妾,心里不知有多欢喜,你倒好,在你这儿反过来。”
她起身来,靠在梳妆台的台沿上,仰面看厉云卿,带着调侃的笑,
“我只是同你说说,生孩子这事儿不由得我,说不定真如同毕月郡主说的那样,我生不了呢?”
话还未落音,下巴却是被厉云卿抓住,他俊美的脸上全是严肃,
“不许拿这种事同本王开玩笑,本王不喜欢。”
顿了顿,他狭长的眼眸微微一眯,充满了威胁的说道:
“若是真没有,那也是命,大不了从宗室里头过继个孩子。”
不等花锦愣神,厉云卿松开了花锦的下巴,
“左右,本王这辈子就只有你一个女人。”
一直等到厉云卿离开,花锦还没从厉云卿这话里回过神来。
她知道这古代的人,对于子嗣看的很重,但厉云卿还是给她兜了底,他不会有别的女人。
即便没有子嗣那也没关系,他不会去找别的女人给他生。
要生,只能是花锦生。
这让花锦怎么说呢,就......压力还挺大。
等吃过了早膳,月儿又尽心尽力的端上坐胎药来,花锦看了一眼,这回倒是心甘情愿的喝了。
虽然苦的掉渣。
放下碗,她叫人搬来折子,仔细看着二狗子呈上来的,关于铃水郡的所有折子。
最后,花锦一拍案桌,
“这个驸马也是个有意思的人,他要反。”
这世上,只有有人存在过,就会留下蛛丝马迹,对于那位一直躲在长公主身后的驸马爷来说,也是一样。
六部尚书都在书房里,听闻这话,纪勒诧异问道:
“谁?长公主的驸马爷?他反什么?”
都说这位驸马爷才华横溢,年轻时候也是冠绝天景国的人物,更是天下读书人的典范。
他手无缚鸡之力,学孙国公搞什么动乱?
束尧结巴着,
“那那那怎么,就就......不不能反......啊了?就,就是要反......能能能怎么样......”
一屋子的尚书,都不敢接束尧这个话。
倒不是他们不信驸马爷要反,而是说起这位驸马爷,真是全天下读书人的痛。
如果不是长公主,这位驸马爷会进吏部为官,替国家选拔人才,然后肃清朝纲,整顿法纪,天景国的朝廷也不会如今日这般乌烟瘴气。
后来他尚了长公主,虽然不问政事,但每每都有脍炙人口的佳作流出。
的确是个才华横溢的人。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偷偷在铃水郡里训练了一支私兵,人数不多,不过一万兵。
“不好。”
纪勒突然喊了一声,他起身,朝着花锦拱手,
“若是驸马爷要反,这天下怕是会有不少读书人跟着一同起哄。”
武将骑马安天下,这天下是怎么安的,却是通过读书人的一支笔来传颂的。
世人都知道小厉王妃有治国之才,厉王府治下海晏河清,歌舞升平。
可是这些,又关读书人什么事?
天景国的读书人,都是家中有人做官的,是士农工商里的“士”,他们不会在意奔波在底层生存线上苦苦挣扎的人们。
究竟是谁,给那些底层人带来了好日子,读书人不知道。
读书人在意的,只是他们读书人的脸面与文采。
花锦琢磨着这个事情,坐在案桌后面,只觉得棘手。
书房内,大家各自都沉默着。
其实,每个人都没有说的是,按照这样的发展趋势下去,小厉王有没有可能......
他本就应该是那个位置上的储君,为何又不能够想一想呢?
“如果现在这件事处理不好,将来怕是会埋下很大隐患。”
吏部尚书安从友一脸的严肃。
他是帝都郡官主动叛逃到北地,自荐到花锦面前来的。
自他来了之后,不拘一格降人才,不断推荐有志之士给小厉王妃,厉王府六部才明确建立起来。
而他说的话,没有人接茬。
不是大家不想接,其实大家都听到了心里,只是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事情拿出来考虑。
所有人都明白安从友的意思。
天下事,全凭读书人的一支笔来定。
当年老皇帝窃取厉王的皇位,一开始举国震惊,朝堂动荡,反对者何其多。
那个时候老皇帝是名不正言不顺。
可现在才过去了几十年,这老皇帝竟然变成了皇室正统,反倒是小厉王拥兵,便成了大逆不道。
为什么,就因为读书人的一支笔,可以将当年老皇帝的窃取皇位,说成是临终托孤,临危受命。
也可以说成是天命所受。
如果,如果有一天,小厉王能够回到他的位置上去,或许近几年天下相安无事,可是经不住读书人指鹿为马。
那么到时候,小厉王是乱臣贼子,还是众望所归,都只是读书人手中的笔决定的。
案桌后面的花锦,看向安从友,
“你们都退下吧,此事以后再议。”
束尧、纪勒等人立即起身来,弓腰,
“下官告退。”
六部尚书里走了五个,花锦拿过一本折子,看向安从友,问道:
“你为何不退?”
“娘娘,下官有话要说。”
安从友目光沉重,往前一步,跪在了花锦的面前,
“娘娘,请以大局为重,筹谋大位,趁早剪除驸马爷的羽翼。”
“筹谋大位?”
花锦目光冷冷的看着安从友,她丢掉手中朱笔,闲适自在的靠在太师椅扶手上,问道:
“没记错的话,安大人是帝都下放的郡官,主动投到我厉王府门下的吧。”
“是!”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安从友,继续说,
“自从安大人来了之后,厉王府治下六部运转得当,百姓安居乐业,海晏河清,一派欣欣向荣,可是遂了安大人的意?”
花锦并未将安从友放在心上过,几年前还在北疆时,她要搞基建,于是建立了个工部,又因为北疆人数暴涨,需要一套行之有效且全面的律法,支撑着北疆的治安管理。
因而花锦又设立了刑部。
安从友便是从那个时候主动从帝都跑到花锦面前,说想做官。
做厉王府治下的官。
安从友的腮帮子动了动,向花锦磕头,
“谢娘娘这两年的重用,如今厉王府治下的一切,皆遂下官心意。”
他主动投靠小厉王妃时,其实在帝都已经做了个不错的官,正要外放到别的郡去做个郡官。
非太守,但也仅次于太守。
但是安从友却逃了这个郡官,千里迢迢的跑到北地毛遂自荐。
“娘娘,下官虽出生士族,却也看得分明,谁是昏君,谁是明主,娘娘,您不会明白,两年前下官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心灰意冷的从帝都离开,在听到北地发生的种种时,又是如何的激动,宛若看见了黑暗中的一盏明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