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数下来,周扶公带来的金票银票,还不够黄金万两的一半儿。
莲儿立即发作起来,指着周扶公的鼻子怒道:
“娘娘说了要黄金万两建设屯村,你这才拿了多少银钱过来?简直是不把我们娘娘放在眼里。”
“不不不,下官还会再去筹钱,望......”
周扶公唯唯诺诺的,眼珠子乱转,想着如何拖延时间。
小小上前来,又指着周扶公的鼻子,气道:
“你个太守,连黄金万两都没有,骗鬼呢,你的姨娘是县主,你的夫人是后族嫡小姐,你连一万两黄金都拿不出来?”
剩下两个丫头,七嘴八舌的骂道:
“分明就是欺负我们娘娘。”
“小厉王妃也是你能糊弄的?吴天,走,去抄了太守府,缺多少银钱,拿太守府的财物抵账便是。”
还不等周太守反应过来,早已经准备好了的吴天等厉王府侍卫,哗啦啦一声集结在客栈外面,也不待周太守阻拦,他们便往了太守府去。
王兰被吓了一跳,带着丫头婆子集体往毕月郡主的住处去,只一扑进毕月郡主的房间,便是大哭起来,
“郡主,郡主,救救我们周家吧,天景国哪儿来的律法,可以平白无故的抄朝廷命官的家啊,郡主!”
她真是被小厉王妃这肆无忌惮的操作给吓得不轻,明明已经给小厉王妃送了五千两黄金,还以为能歇口气,结果小厉王妃说抄家就来抄家。
知道毕月郡主还住在太守府里,这小厉王妃也没带收敛的。
深居简出,一直待嫁的毕月郡主,匆匆的从屋内走出来,她怒道:
“花锦那贱人就是个疯妇,她来了,为何云卿哥哥没有来?”
旁边的丫头婆子一大堆,慌的不知如何是好,又见王兰跪着膝行上前,
“郡主,郡主您救救周家吧,周家要被这小厉王妃给欺负死了啊。”
毕月郡主嘴里骂着,可是也当即吩咐了底下的丫头婆子,只将她的嫁妆看好了,一样都不准丢。
跪在地上的王兰,一脸惊愕的看着毕月,不知毕月郡主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打算替周家做主吗?
仿佛看到了王兰脸上的错愕,毕月郡主不自在的说道:
“你也知道,本郡主曾经在北地时,便与花锦这个贱人不对付,如今她手里有兵,这疯妇可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
她是疯狂的想要嫁给厉云卿没有错,从小她阿娘,她周围的人也是这样教导她的。
可是在北地时,毕月也亲眼看到过花锦的雷霆手段。
更何况听闻花锦的手中握有几十万大军。
这个时候毕月贸然与花锦对刚,对毕月半点好处都没有。
不管怎么样,她都得先入了厉王府,才能将花锦给困死在内宅中。
想到这里,毕月弯腰将王兰给扶起来,
“周夫人,你与本郡主是一条船上的人,如今我们同在泉水郡,面对花锦那个疯妇,还是要同心协力,先让她主动放下兵权才是。”
她自信的看着王兰,
“本郡主是圣上赐婚给云卿哥哥的正妃,只要你们协助本郡主,顺利入主厉王府,如今花锦那妖妃抄了你们多少家资,本郡主定然双倍奉还。”
怕是王兰还要做无谓的纠缠,毕月郡主急忙将圣上把北地鱼头山的玉矿赐予她一事,同王兰说了。
这鱼头山自赐给毕月郡主之后,她就没开采到一块玉。
为此还舍进去不少的本钱。
但话可不能这样对王兰说,反正王兰身处内宅宫闺深处,对外面的事也不甚了解。
听闻毕月郡主这样一说,王兰的心中稍显宽慰了些,只擦干脸上的泪痕,
“如此说来,只要郡主能够顺利嫁给小厉王爷,这北地的各类矿产,也是任由郡主予取予求的了。”
难怪长公主和太子,无论如何都要把毕月郡主硬塞给厉云卿,原来事关如此庞大的利益。
是王兰见识浅薄了,竟然还真的以为毕月郡主对厉云卿的爱意感动了长公主与太子殿下。
“这自然是的。”
毕月说得胸有成竹,她听着外头的抄家声,又对王兰冷笑道:
“周夫人一定要替本郡主好生的筹谋,花锦一日不死,本郡主就不可能顺利入主厉王府,只有花锦死了,本郡主才能如愿以偿。”
“而今日你周家被抢走的银钱家资,才有可能拿得回来。”
王兰吸了吸鼻子,犹豫着,仿佛被毕月说动了。
只是这个杀人,而且杀的还是小厉王妃,王兰还没那么大的胆。
但是如今之际,周家被小厉王妃逼成了这样,实在是欺人太甚。
王兰思索着,她虽然是皇后的人,平日里帝都这些沾亲带故的权贵你争我斗的不亦乐乎,但是遇上厉王府的问题,还是得团结一致才是。
毕竟当今皇帝的位置是怎么来的,年轻人可能不知道,但帝都只要过了百年的望族,以及世家都知道。
更何况北地的财富这样的诱人,厉王府若是没有个帝都的女主人,就只能干看着北地的矿产无法占用。
实在教人难受。
经过毕月郡主一番话,王兰狠下心来,任由厉王府的侍卫进入周太守府,将这太守府里的一应家财全都抄了去。
甚至,也由着花锦的人,进入太守府的厨房区域,将里头为毕月郡主准备的珍贵食材全都搬空。
对于抄家,厉王府的侍卫并不陌生。
毕竟他们的小厉王妃平生一大爱好就是抄别人的家。
原先在北地的时候,厉王府的日子过的并没有如今这样阔绰,小厉王妃为了给厉王府发福利,就找尽借口查抄北地官员的家。
北地的官员被小厉王妃查抄了个遍,也被她换血一般,换了个遍。
到了谷旗州也是一样,小厉王妃连孙国公府都抄了。
因而抄起周太守府来,侍卫们驾轻就熟,真正是将周扶公一家,抄得连一袋米都不剩。
周扶公被吴天举着大刀,压着跪在太守府门口,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家的一应物品,一样一样的往外搬。
他欲哭无泪。
等他家最后一样东西被搬空后,才是看见花锦黑色榴金裙角,出现在自己的眼帘内。
“你这个太守府里头的东西还真是不少,别说补齐剩下的五万两黄金了,便是十万两黄金都是有的。”
花锦的声音冰冷,她凤仪万千,抬眸看向这破破烂烂的泉水郡都城,
“都说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除了补齐屯村用作建设的费用外,剩余的那些银钱,我看买些米来,熬些浓粥,施舍给这城内的鳏寡孤独,倒是挺好的。”
“小厉王妃饶命,小厉王妃饶命啊。”
周扶公在地上磕头,额头磕的砰砰的响。
这泉水郡的太守府里,可是有他一大半的家资啊,这把他的家抄成这样,他连活动回帝都的费用都没有了。
但花锦是什么人,哪里是别人给她磕几个头,喊几句饶命就会心软的?
她只瞟了周扶公一眼,便吩咐厉王府侍卫,带着周家的钱,去姚家集镇采购大米,半点没理会周扶公如何。
姚家集镇如今热闹着,那里已经成为一个重要枢纽集镇,每天都有大量的,马匹、牛羊、粮食、蔬菜、丝绸等等,在这里进行周转,然后南往北运,北往南运。
所以没过几天,大米就运到了泉水郡的都城。
花锦吩咐厉王府的侍卫,将都城内所有的老人、孩子、残疾,及那些被丢弃了的女人都找了出来,每人每天可以到她下榻的客栈前面,领三顿浓粥吃。
是浓浓的粥,粘稠的滚进喉咙里,都能让人发出幸福的喟叹。
花锦坐在二楼的美人靠上,看着下方的鳏寡孤独,也不知道是谁眼尖,竟然看到了坐在二楼的她。
当即,排队的人群中,有人举着双手跪下,哭着大喊,
“小厉王妃娘娘,您是在世的菩萨,小厉王妃娘娘,您是在世的菩萨啊。”
她一个人喊完,花锦当即起身来,离开了二楼的美人靠,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种赞美的话,听的花锦还真尴尬。
尴尬的能让她用脚抠出一个三室两厅出来。
但她很快就适应了,因为有一个人这样喊,底下排队等着领浓粥的人,全都跪下山呼小厉王妃娘娘是在世的菩萨。
听的莲儿、月儿、大大、小小高兴的不得了。
花锦看过去,手里拿着团扇,轻轻挨个儿敲了一下四个丫头的头,
“这有什么好得意的?他们有这个力气大声喊本妃是菩萨,还不如多吃几碗饭。”
一城的鳏寡孤独,数量再多,总共也才百来十个人,也耗费不了多少大米。
花锦下了楼去,正要找说话,让地上跪着的那些人起身来,却是见着广益广思两兄弟,竟然也在派发米粥的侍卫队伍里。
见着花锦从楼上走下来,一向对她态度不好的广思,竟然满身都不自在的向她行了个礼。
别别扭扭的。
花锦看了广思一眼,那男孩儿红着脸,扭头继续去布粥了。
待花锦站在了客栈门口,她朗声道:
“都起来吧,吃饱了,把身体养好,你们的家人抛弃了你们,你们就更应该好好儿的活出个人样儿来。”
“本妃丑话说在前头,吃了本妃的粥,就要听本妃的话,本妃的手里是不养闲人的,你们把身体养好了,手好的自有手上的活计给你们干,腿脚好的自有跑腿的活计要做,孩子必须去读书,将来做本妃的官,替本妃建设北地。”
她一向是个精明的,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这些人虽然是被抛弃的鳏寡孤独,但他们也不是没有生产价值。
人,永远是最值得投资的,只要投资在人的身上,几乎从没有不回本的买卖。
“多谢娘娘。”
“多谢菩萨娘娘,我们都听娘娘的。”
地上跪着的一大片人,高声大喊着。
他们无法涌语言来形容小厉王妃的好,因为那都太过于肤浅。
一个人如果能够有赚钱的机会,谁愿意让自己腆着脸去求别人的施舍?
拥有自尊的活着,对乱世中的弱势群体来说,简直就是做梦。
小厉王妃的话说的不好听,但她却是给他们提供了了一份工作的机会,她让他们可以拥有自尊的活着,这样的人,难道不是活菩萨吗?
欢呼声从街上,一直传入太守府内。
被困在太守府内的周扶公,气的牙齿咯咯的响。
这些人说花锦是活菩萨,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花锦用来买米的钱,都是从他的太守府抄出去的。
可是他们现在只感谢花锦,对他这个泉水郡的正经太守,没有半分的谢意。
凭什么?花锦又不是泉水郡的王妃。
这时候,王兰找到了周扶公,将毕月郡主的话,细细告知给了周扶公。
周扶公一合计,这件事情,花锦不死,毕月郡主永远不能嫁入厉王府。
只怕泉水郡的人,也永远都只知道一个小厉王妃,而不知周太守。
“毕月郡主到底是长公主的嫡女,考虑的真是周到。”
周扶公的声音阴冷阴冷的,
“她说的没有错,周家这回损失这样大,如果不能赚回来,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帝都去?”
往上活动需要打点,周扶公将王兰和侯盼身上的所有银钱都拿了出来,他也不能总是指使王兰,让王兰写信回家要钱。
毕竟王兰同侯盼不同,王兰是后族,背景强大,族里人在朝中做官无数,若是让王家人知道,周扶公总是要王兰回娘家要钱,周扶公的脸面也不好看。
这夫妻两个商量着,在周扶公的要求下,王兰当天就写信回了帝都,让王家给她派人来,准备暗杀小厉王妃事宜。
她的动作不小,王家稍有动作,帝都的权贵们就宛若猎犬一般,嗅到了一丝异动。
然而,没有一个人出面制止。
无论是太子,还是长公主,亦或者是皇后,都觉着花锦死了最好。
当然,一旦毕月郡主进入了厉王府,肚子里怀有厉云卿的骨肉后,厉云卿也没有存在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