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尊说的这是大实话,谷旗州的齐王也不止一次展现出他的狼子野心了,最近他的齐王军正偷摸着在北地开采一条小银矿。
娘娘等于说去的是敌营,万一遇上危险,护城军和神策军当然第一职责是保护娘娘。
莲儿根本顾不上。
但是莲儿却是气得七窍生烟。
她拉着马,怒道:
“我怎么就是个拖累了?我若是不跟着去,就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儿,能伺候好娘娘?”
气死了,这个古尊能这样说她?她跟着阿兄阿娘逃难的时候,什么没见过啊?
她怎么就是个拖累了?
古尊张嘴,正要将可能会遇到的危险说一遍。
花锦却是笑盈盈地打断了他,
“行了,你俩个再斗嘴,本妃就将你俩个赐婚,凑个一对天天斗,斗个过瘾。”
这话一出,不管是古尊还是莲儿,双双闭嘴不再说话。
莲儿还脸颊涨红地一跺脚,转身绕到了马的那一边,安静得不得了。
一行人就这样出了鱼头山,直接绕过齐王军营,骑着快马直接往谷旗州的都城去。
从北地南线出来时还好,路上的行人穿着还算整齐干净。
但入了谷旗州,路上的难民就渐渐地多了起来。
马蹄行至半路,花锦等人决定在一处荒废的茶肆歇脚。
下了马后,花锦微微蹙眉,看着脚下干裂的黄土,再看向对面小树林里,坐着的一大群拖家带口,背井离乡的赶路人。
莲儿手中拿着一只牛皮水壶,正要上前递给花锦,却是发现古尊与她同时动了。
两人都发现了彼此,也都站在了原地,然后停顿片刻,古尊抿唇转了个身,让莲儿先上去。
莲儿瞪了古尊一眼,拿着牛皮水壶上前递给花锦,
“娘娘,喝点儿水,您在看什么?”
“看这谷旗州,该怎么给这片土地整整。”
花锦用马鞭指着对面林子的难民,意味深长地又问,
“这些都是往北地去的?”
对面树林子里,一名教头模样的汉子,提着根木棒,正好听到了花锦这话。
他急忙拱手,
“是的,咱们都是往北地去讨生活的。”
“怎么不留在谷旗州?听说这里很富庶。”
花锦找了个地方坐下,同对面的难民隔着一片荒地聊了起来。
她看这些难民身上的衣着都还算干净,虽然拖家带口的,但并非日子过不下去,怎么也要往北地去?
那名提着棒子的男人解释道:
“现在北地的发展好,听说例律严明,无论是种地还是干其他营生,都有厉王府的补助可以拿。”
反观别的地方,也有水土肥沃的,但是封地之主今天一个税,明天一个税,税收名目繁多到百姓们自己都搞不清楚。
一年到头的收入,一大半都用来缴税了。
再加上大旱,家底再厚的人都会心慌。
还不如趁着现在还能跑动,带上一家老小的赶紧挪地方,待家底耗空了,想跑都没路费了。
“谷旗州真有这么差?”
花锦真是难以理解,在末世里的时候,人们那是没有办法,因为无论是土地还是动物,都在产生变异,人们只能不停地换地方生存。
谷旗州也就是土地干涸了些,可是古代的人也少啊。
对面那些拖家带口的人们纷纷点头,是的,谷旗州实在是太差了,和北地一比,就更差了。
正是说着,官道上一群衙役骑马冲了过来。
领头的大声喊道:
“奉孙国公令,谷旗州户籍者,未经允许,不准离开户籍地,违令者处杖刑。”
提着棒子的男人急忙冲花锦说道:
“姑娘让开些。”
话落音,他转身就和那些追来的衙役打了起来。
一见这阵仗,古尊立即上前,护着花锦等人后退。
对面树林子里的人们,抱孩子的抱孩子,护着老人的护老人,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躲避。
正当木棍大汉将谷旗州衙役全都打倒在地时,一队白衣人又赶了过来。
袁幼瑛一看,急忙拿出剑来,指着那名大汉怒斥,
“大胆贼寇,居然敢袭官,找死!”
她自诩正义,上去就将那名提着木棍的大汉打倒在了地上,正要举剑杀了他。
花锦双指夹着一片树叶,甩手射过去,那片柔软的绿叶便成了一把小小的飞刀,直接划过了袁幼瑛的肩。
“啊!”
袁幼瑛痛呼一声,白衣上浸了血,回头一看,怒视花锦,
“好痛,师兄,杀了她,快。”
跟在她身后赶来的一群白衣人,扭头看向花锦,一个个怒目而视。
有人问道: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伤我们小师妹?”
花锦“呵”了一声,
“你们没见她滥杀无辜吗?我伤她怎么了?没杀她我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就凭方才袁幼瑛不问对错,直接提剑杀人情形来看,花锦要杀她也不为过。
但是天一谷的人不这么认为,他们的小师妹,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欺负了?
说着时,一群天一谷弟子,抽出剑来,就要拿下花锦。
古尊大喝一声,
“保护主子!”
因为是隐瞒了身份进入的谷旗州,所以在外人面前,古尊和莲儿都是称呼花锦为“主子”。
眼看着,双方正要动手打起来时,只听一声大喝,
“住手!”
众弟子纷纷回头看去,是白惊鸿来了。
他提着剑上前,眼底全是惊艳地看着花锦,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喜意,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还不等花锦有所反应,袁幼瑛不干了,她捂着已经止了血的肩膀,上前来,扯着白惊鸿的袖子,哽咽着,
“大师兄,她,她伤了我。”
白惊鸿这才低头看向袁幼瑛,见他看过来,她便立即将自己肩上的伤展示给白惊鸿看。
因为她穿的是白衣,先不说她肩上的伤深不深,光是那流出来的血,浸透了白色的衣衫,看起来就挺触目惊心的。
这下白惊鸿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责难地看了一眼花锦,拱手道:
“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花锦点了点头,她这次来谷旗州的目的,就是为了天一谷。
既然天一谷的大弟子要同她说话,她自然愿意听。
但一旁的袁幼瑛不干了,见白惊鸿要和花锦说话,她一把拉住了白惊鸿的袖子,
“大师兄,你有什么好与她说的?将她杀了就是。”
听了这话,花锦不由得挑挑眉,不由得冷笑道:
“你也算是名门正派?一天到晚的,把杀这个杀那个挂在嘴上,我看最应该杀的人就是你。”
“你敢!”
袁幼瑛冲花锦张牙舞爪的,又道:
“我阿爹可是天一谷谷主,你看着吧,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袁幼瑛就催促白惊鸿,
“大师兄你看,快点杀了她替我报仇。”
白惊鸿将脸沉下来,斥了一声袁幼瑛,
“不许胡闹。”
他从方才的只言片语,及现场的环境来看,就知道这应该是袁幼瑛要杀那位平民大汉,被花锦制止了。
袁幼瑛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白惊鸿,大师兄居然凶她,明明是那个红衣女人的错,大师兄居然凶她!
简直是过分!
袁幼瑛忍不住眼中蓄满了泪水,又恶狠狠地看着花锦,
“你等着,我要告诉我阿爹!”
“哟,我等着,我看他究竟是怎么不会放过我。”
花锦一脸的轻笑,看着袁幼瑛被气跑了,她走到一株树下,又问白惊鸿,
“不是要借一步说话?”
白惊鸿刚要去追袁幼瑛,斥责袁幼瑛几句,闻言,又急忙回头走过来,一脸歉意,
“对不住,姑娘,在下小师妹从小被娇生惯养着长大,她并没有什么恶意的。”
“都要杀人了,这还没什么恶意?等她真有什么恶意,不是要灭世?”
花锦白了白惊鸿一眼,见他还要说,她便抬起手来,很是不耐烦,
“行了,你说这么多也没有用,你这个小师妹如今是要恨死我了,你找我要说些什么?”
“在下,在下没料到会在这里遇上姑娘,不知姑娘是往谷旗州哪里去?”
其实白惊鸿有很多的话要同花锦说,但是他站在花锦的面前,心中就止不住的狂跳,只想着未来能跟花锦同路就好。
花锦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惊鸿,
“我往谷旗州的都城去。”
“那太好了,姑娘,在下也是去谷旗州都城。”
他冲花锦拱手,一脸止不住的欢喜,
“姑娘可与在下同路,不瞒姑娘,在下是天一谷的大弟子,名叫白惊鸿。”
他相信,只要是跑江湖的人,没有人会没听过天一谷,也没有人不知道天一谷大弟子的名字。
只要报出他的名字与身份,花锦就一定明白,跟着他一同往都城去,会有很多的好处。
别的不说,光是吃不完的丹药,就很诱人了。
哪里知道,花锦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袁幼瑛,收获到袁幼瑛充满了杀意的目光一枚,她便是笑道:
“不必了,我与你不是一路人,还是各走各的好。”
说完,也不等白惊鸿再劝,她转身回去,招呼了古尊等人要走。
上马前,花锦特意走到那位打了衙役的木棒大汉面前,交代道:
“前面不远有护城军巡逻,你们过了南线就安全了,我见你身手不错,要不要去投护城军?”
木棒大汉面露惊愕,问道:
“我也能去投军?可我并非北地户籍啊,北地护城军也收?”
其实最好的军队应该是神策军,可大汉知道,自己的身手肯定不行,别说神策军了,就是好神策军的预备役,他可能都投不进。
花锦点头,
“现在护城军换了掌兵,军容军纪方面已经好了许多,你若是有心,可去投护城军试试。”
说罢,她也不说多的了,只管上马,领着莲儿与古尊离开。
身后的白惊鸿见状,也急忙吩咐了天一谷弟子,跟在花锦的身后,也往都城的方向去。
袁幼瑛不干了,她跺脚怒道:
“为什么她走我们就要走,我的仇呢?大师兄你都不帮我报仇,就把那个女人放走了。”
她还以为白惊鸿是找花锦讨公道,结果大师兄同花锦说了几句话,居然把花锦放跑了。
这下袁幼瑛彻底生气了。
白惊鸿急着去追花锦,他方才看了一下,花锦的马都是上好的良驹,甚至比他们天一谷弟子骑的马都要好上许多。
如果不能紧跟在花锦身后,很快就会失去花锦的踪迹。
所以袁幼瑛不愿意去,白惊鸿也有了些不耐烦。
他耐着性子去哄袁幼瑛,
“小师妹,你也知道师父要我们赶紧的找到矿脉勘探图,如果晚了,勘探图被更多的人获得了,师父责罚下来,可不是你我能担待的。”
“我阿爹才舍不得罚我。”
袁幼瑛不依,她满脸都是泪痕的转过脸来,看着白惊鸿,
“师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从来不会这样忽视我,大师兄,你太坏了。”
说什么,袁幼瑛都不肯配合着白惊鸿离开,白惊鸿无奈,脸色稍稍不好,袁幼瑛就掉眼泪。
他只能哄着问道:
“好吧,你说,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走?”
袁幼瑛指着一旁正准备动身的木棒大汉,
“那你把他给杀了,我就跟你去都城。”
一听这话,木棒大汉脸色一沉,他身边的那些老弱妇孺一脸的紧张。
有孩子当场大哭了起来,也有老人哀求道:
“姑娘,我们都只是普通的老百姓,姑娘您行行好,放过我们吧。”
白惊鸿板着脸,训斥袁幼瑛,
“我看你是同金水师妹相处多了,我们是医者仁心,而不是用毒的,他们明明都只是一些想要去北地讨生活的普通百姓,也未曾杀过那些衙役,你怎么就要杀人了?”
之前被木棒大汉打过的衙役,早就再袁幼瑛出现的时候匆匆的跑掉了,没有一个人被打死。
可袁幼瑛就是不肯放过木棒大汉。
果真如花锦说的那般,袁幼瑛要杀人这件事根本就说不过去。
被白惊鸿这样一本正经的训斥,袁幼瑛顿时也火了,她哭着大喊,
“对,我现在做什么都是错的?自从你看到那个女人,你的眼睛里都是她,她做什么你都帮着她!呜呜呜。”
说着,袁幼瑛就哭着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