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云卿今日难得在府内,白天也没去校场。
看到端坐在大厅里,似乎正在等着她的男人,花锦负手上前,一脸的漫不经心,
“你这一天天的不去搞你的大事,待在王府里干啥?要是你以后不去练兵了,就随我买铺子做生意去。”
王府里现在有一百五十口子人了,花锦体谅厉云卿,决定自给自足丰衣足食,因而从不问厉云卿开口要钱。
但这并不代表,她能看着厉云卿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男人嘛,当然要以事业为重。
厉云卿面若冷玉,俊美无暇,他坐在厅中,声线阴恻恻的,
“今日屈乐长又找你复合了?”
“狗屁,我会跟他复合?你什么脑子?”
花锦宛若被踩了尾巴的猫,直接就炸毛了,她表现得很生气,
“厉云卿,我像是那么没有眼光的人吗?往事一去不返,好马不吃回头草,他当年弃我如草芥,我今日也断不会为了他,放弃我的荣华富贵!”
椅子上的厉云卿,那冰冷的神色稍微缓和一些,宛若冰雪稍融,嘴角也微微勾了起来,狭长的眼眸眯起看她,
“你能有这觉悟?”
“自然。”
花锦说的十分伟光正,看着厉云卿充满了真诚。
“那敢情好,明日冬猎,北地城所有文武官都要出席,本王还担心你见到屈乐长会心生惆怅,让本王丢脸,你既决心与他一刀两断,明日冬猎你便随本王同去。”
厉云卿微笑着起身来,站在花锦面前,眼中难得带着春风般的和熙,
“锦儿,你与本王才是夫妻,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站在本王这边才是。”
“嗯嗯嗯。”
花锦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再这个时候,与厉云卿别什么矛头。
北地马上要入冬了,落叶萧瑟,一眼望去,树上都是光秃秃的一片。
屈乐长眉眼紧皱,赶在月上枝头前,入了花都尉府看花仙儿。
一具尸体从花府抬了出来,他问花府下人,
“这是谁死了?”
“一个丫头。”
下人眼神躲闪,不敢看屈乐长的眼睛,更不敢说,这个丫头是被花仙儿打死的。
自从花锦出现在北地城,屡次让花仙儿不得已后,花仙儿原本就爱苛责下人的脾性愈发扭曲。
终于被她折磨死了一个丫头。
花都尉与花娘子虽然震惊,但也严令下人守口如瓶。
毕竟,花都尉失了东南角布防的差事,急需与屈校尉府联姻,以保障花府利益。
若是让屈乐长知道,他心目中清纯柔弱的花仙儿,如今已经心理扭曲成了这样,怕是不会再娶她了。
屈乐长没有怀疑什么,只去见了花仙儿。
她依旧一副病弱西子的面貌,怯怯的半躺在床上,一边打着手势,一边大着舌头问屈乐长,
“阿姐原谅我了吗?她肯与你重修旧好吗?”
一听这话,屈乐长便是心生不快,
“仙儿,往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你阿姐有她的苦衷,她如今是王妃,怎能与我重修旧好?”
他与花锦以前可是未婚夫妻,重修旧好的意思,不就是恢复未婚夫妻的关系吗?这话即便要说,也不能放到明面上来说。
花仙儿这话,委实会招祸。
不仅仅为花锦招祸,也会为屈乐长招祸。
躺在床上的花仙儿眼中落了泪,她脸上的那一条剑上疤痕依旧在,因为还在结痂期时,她没有好好听父母的话,待在家中养脸,反而四处折腾。
因而,那条疤痕就宛若一条扭曲的蚯蚓,横过了她的整张脸。
花仙儿用一条全是金珠的挂耳流苏面纱,将自己的半张脸遮住,整个人在脆弱中,更显富贵艳丽。
她哭着打手势,
“屈哥哥,我如今已经这副模样了,自然知道自己配上你,阿姐长得很美,在仙儿心目中,只有阿姐才配得上屈哥哥,在仙儿心目中,什么小厉王?与屈哥哥不能相比,只有阿姐与屈哥哥,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气死她了,一个注定要入屈府的奴婢,居然值得屈乐长这样的维护。
屈乐长是不是已经不记得了,把花仙儿害成这样的,正是花锦。
他居然还维护花锦?!
“别说了。”
屈乐长心里很难受,他伸手,温柔的握住了花仙儿的手,呢喃道:
“我既然答应了会接你过门,就不会失言,仙儿,什么都别说了,我纵然接回了你阿姐,你也是姨娘,锦儿只是通房,她也还是屈居你之下,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从花府出来,屈乐长的心思像是杂草一样,越长越没有边际。
他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花锦的脸,明艳的像是一朵初开的芙蓉花,让屈乐长怎么挥都挥不散。
相比较之下,花仙儿的那张脸,就显得可怖许多。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自己的校尉府,里头管家匆匆跑出来,脸色难看,
“大人,您总算回来了,有人......把这些送到了我们府门口。”
屈乐长顺着管家手指的方向望去,几具黑衣人的尸体,整齐排放在校尉府大门内。
这是今天他派去,引走花锦身周侍卫的人。
如今全被杀了,又将尸体送还给了他。
屈乐长的脸一沉,拳头捏紧,暗暗咬牙,
“小厉王,你不要欺人太甚!”
小厉王夺了他的未婚妻,还杀了他的人,这是要把屈乐长逼上反路吗?
所谓冬猎,是北地城内大小官员的秀场,内里明争暗斗自然不少,文官争权,武官争势,都在这一场名为狩猎的秀里。
屈乐长一夜难眠,一大早就起身来,骑着马往北地城外赶。
一群武官已经候在了城外,每位武官可以带一队亲兵一同狩猎,最后以谁获得的猎物最多获胜。
“看,王爷来了。”
一队身穿黑甲的神策军,骑着威风凛凛的高头大马,出了城门。
有人大喊道:
“王妃也出来了,是王妃。”
普通百姓立即在夹道边欢呼下跪,
“王妃娘娘,我家那口子在您的绣坊做事,谢谢王妃娘娘赏饭吃。”
“王妃娘娘,您曾经救过我儿子,来,儿啊,给王妃娘娘磕头。”
屈乐长下马,惊诧于花锦在北地城普通百姓心中的分量,与北地城内的所有官员一起,跪在地上高呼,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王妃娘娘万福金安。”
骑在马上的厉云卿随意扫了一眼匍匐跪地的北地城官员,问身旁鎏金马车里的花锦,
“锦儿,要不要出来骑马?”
花锦抬起窗纱,扫了一眼身着战袍,气势凌冽的厉云卿,美眸中有着踟蹰,
“还是不要了吧,我现在毕竟是王妃,要端庄一点。”
马车外的厉云卿便笑道:
“你?现在想要端庄?锦儿莫非不会骑马?”
说完,见花锦瞪眼看他,厉云卿脸上的笑意更大了些,
“明白了,锦儿果真不会骑马。”
“不会骑马有错吗?会杀人就够了。”
花锦拿出一把剑来,横放在膝头,清冷冷的看着厉云卿。
她是从末世里穿过来的异能大佬啊,末世里怎么可能会有马骑?
厉云卿不再说什么,只挑动眉梢,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打马上前。
因为是整个北地城的盛事,大小官员也能带家眷,男人狩猎及喝酒交际时,女眷们可在围帐内投壶行花令,也算有趣。
花锦不会骑马,但也不爱与那些贵眷打交道,她便与小月、吴大郎几个孩子待在神策军王帐内,打叶子牌。
赌注便是各自身旁的糕点。
厉云卿进王帐时,花锦已经将后日的糕点都输给了几个孩子,她有些泄气,手里抓着一把牌,恨不得当场耍赖,将自己输掉的糕点全抢回来。
一道身影在她身后弯下,伸出手臂来,修长的手指抽出她手中的几张牌,丢了出去。
厉云卿含笑的声音,在花锦耳际响起,
“原来你不光不会骑马,牌技牌品都这么差。”
“你胡说!”
花锦侧脸,急忙否认,红唇却是擦到了厉云卿的脸上,他一震,她亦是一愣,都不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