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我们二房只有赵嬷嬷外出采买？”程绯缨问道。
丫鬟：“是的，昨儿得了姑娘吩咐，奴婢安排几个跑腿小厮在府外留意，那赵嬷嬷卯时中刻离府，抄近路走的西门附近小巷，到了南城街市，赵嬷嬷一路看货采买，对了，赵嬷嬷在一家鲜果铺停留了许久时间。”
“知道了，让他们继续留意。”程绯缨道。
她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府里各院厨房的食材，一部分由庄子送，一部分由仆妇每日去街市采买新鲜的，那赵嬷嬷在汪姨娘进苏家前，就在二房的厨房负责采买，至于赵嬷嬷停留鲜果铺，是因为她的娘亲昨晚说想吃南方来的新鲜果子。
程绯缨又细细捋一遍，的确没有异于往常的，如此先不着急写信给黎黎了。
……
两个时辰前，赵嬷嬷穿过小巷。
一刻钟后，一名仆役模样的男子经过。
男子扶着巷子旁一只堆满杂物的破水缸，脱下鞋子抖里面的沙。
抖着抖着，男子扶水缸的手微不可查地动了下，一封原本压在破布下的信被男人转移进怀里。
……
“又是他们，阴魂不散啊……”汪卓仁叹口气，随手将桌案上的信扭做一团，丢进炭火盆。
他让人找工部的余启山核实了。
下人回报，余启山在听到平陵县常遭水患时，便一脸震惊，质问平陵县什么时候发生过水患。
如此，后面的无需再问。
“露出破绽了。”
平日里笑容满面，看起来十分亲善的胖脸，此刻收敛笑意，凝重又阴沉。
这一个月，他出门次数少了许多，除了宴请一些朝中官员，其它包括手底下的营生，都鲜少过问。
十几年的布局，原本每一步都在计划之中，现在要收网了，冒出几个麻烦的家伙……
汪卓仁早就想除掉戚黎黎，否则不会在她来京路上埋伏杀手。
至于颜殊清，身份太过特殊，除掉可能引来大麻烦，故他之前忍了一手。
这二人武功极高，他培养的杀手，哪怕身手最好的那一批，单打独斗，在那二人手里都过不了十招，故，要除掉戚黎黎和颜殊清，至少需要二三十人。
之前行宫遇刺，未免扰乱民生，睿宗帝明面上没有大肆搜捕，但暗地里查的极严。
京城和行宫附近的县乡就差没掘地三尺。
所以他没有机会将人弄进京城。
“人弄不进京城，就想法子把该死之人弄出京城……”汪卓仁眯着眼，无声说道。
另外，汪姨娘送来的信里，有个意外之喜。
汪卓仁拍了拍胖到都是凹坑的手掌。
听到响动，管家进屋听候吩咐。
“你让人盯着苏雪蓉，如果她暗地里调查戚黎黎或者与戚黎黎有关的人，你就将那些东西送给她，记住，东西得悄悄送，不能让她发现我们，要让她以为是自己查到的。”汪卓仁吩咐道。
颜小侯爷他见过几次，风华绝代，苏家大姑娘没能逃过颜小侯爷的魅力，不奇怪。
说来这苏家大姑娘，心眼小，自私善妒。
由于林氏和苏雪青是软柿子，苏大姑娘这些年在算计和对付二房上十分顺利。
顺利到苏大姑娘自以为手段高明。
再加上之前苏、程两家抱错婴孩一事，苏雪蓉也以为是她查出来和促成交换的，因此更加膨胀。
如此之人，见自己心上人被其她女人抢走，能善罢甘休？
如果苏雪蓉‘查’到某些东西，并借此对付杨家，能减少许多他的善后麻烦，算是锦上添花。
……
“野种竟如此有钱……”
苏雪蓉翻看李嬷嬷送来的簿子，越翻脸色越差，簿子林林总总写满杨家在京中的产业。
其中归属于戚黎黎的部分，也有详细标注。
苏雪蓉暗暗磨牙，十年来，她苦心算计二房的人和银子，以此为本暗暗添置经营自己的私产。
这期间费了数不清的心思，可攒下的家底还不及戚黎黎的十分一。
“杨家与外商有贸易往来？”苏雪蓉皱眉道，簿子里记录了杨家常与外商做买卖，但簿子里又没写杨家名下有售卖异域货的商铺。
李嬷嬷道：“是啊，奴婢听说有一支商队刚从西域自梁国借道回来，那商队里有不少货品是杨怿江订的，今晚杨怿江的人会去商队库房验货。”
“哦，随便安排两个人去看看罢。”
看货验货交货，对商贾来说再正常不过，苏雪蓉兴致缺缺。
簿子翻完了，苏雪蓉一言不发地看向窗外，眼底满是冷意。
她之前将程绯缨视为最可能抢走小侯爷的对手。
程绯缨的身份、容貌、才情，皆让她心中充满危机感。
花心思对付优秀的对手，她不憋屈，甚至充满斗志。
但戚黎黎算个什么东西？
戚黎黎长相是不错，但高门大户更加重视家世、德行。
戚黎黎是捡来的野种，行为又极粗鄙，小侯爷与这样的人厮混一块，不怕自己被勋贵们笑话吗？不怕皇上和太后失望吗？
苏雪蓉吐出口浊气，想必小侯爷是一时被美色所迷，越是这时候，越该拉小侯爷一把，她不能气馁。
……
入夜，李掌柜带着三名得力手下，来到外商在京城存货的库房。
“甘松、苏合、安息……”李掌柜一件件检查和闻味道。
这批香是东家定的，他二十年前就跟着东家干了，从陪都到京城，如今得东家器重，帮东家打理雅致阁。
雅致阁一楼大堂、二楼雅间皆有点香，尤其是二楼雅间，如果贵人提前告知要来，他必须根据贵人喜好，换上相应熏香。
除了他打理的雅致阁，东家的其它铺子，也有用香。
每年消耗熏香数量巨大，所以东家干脆直接向西域商队订货拿货。
确定香料没有问题，让商队明天午时之前送去杨家的库房后，李掌柜带人离开了。
到了第一个岔路口，李掌柜让其中两名不用回雅致阁值夜的手下，自行回家休息。
几人相互告别后，其中一人趁着夜色，快速返回外商的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