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年节气氛浓郁，街边孩童三五成群，手中抓着大户人家分的年糖，边吃边玩游戏。
戚黎黎看到一个小女孩在踩竹马，立马来了兴趣。
“殊清哥，我过去小玩片刻，不耽误时间。”
“去吧。”颜殊清宠溺一笑，一人牵两匹马站在旁边。
不愧是云屏乡的孩子王，只见戚黎黎很快与那群六七岁的孩童打成一片，不但成功借到竹马，踩着走了几个来回，还有几个小孩儿主动分了年糖给戚黎黎吃。
戚黎黎踩着竹马越走越稳，越走越快，如履平地，走出残影。
“姐姐再快点、再快点！”
“哇，姐姐好厉害！”
旁边孩童看得激动，一个个拍掌蹦跳欢呼。
“这算什么，我给你们来个更厉害的！”
音落，戚黎黎直接踩着竹马连续后空翻。
果然，欢呼声更响了。
“这丫头……”颜殊清哭笑不得，玩个竹马都能玩上头，干脆踩着竹马飞檐走壁，表演轻功算了，这群孩子保准更捧场。
估计小半刻钟不够戚黎黎玩，颜殊清也没催，时间还早，玩一会儿，不耽搁拜访谢老先生。
昨日除了戚黎黎，他也收到了谢老先生邀请过府的书信。
颜殊清左右看了看，来到一间果脯铺子前，买了两大包果脯。
再回来戚黎黎已经下竹马，开始指点孩童。
“来，大家分一分。”颜殊清走上前，打开装果脯的纸袋，甜香味一飘出来，孩童们的欢呼声比先才还响。
“殊清哥！”戚黎黎开心地走到颜殊清身边，“我先才吃了他们好多糖，也打算去买些吃的来分呢！”
“是吗？那我们可算是心有灵犀了。”颜殊清分了一会，将两包果脯直接递给孩子，拉着戚黎黎手腕回到马匹旁。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很出名的诗句，话本子里经常用到，不知道戚黎黎能不能联想到什么。
“对啊！比孪生兄弟还心有灵犀，咱两该结拜兄弟！”戚黎黎乐呵呵地回应，“殊清哥，你给挑个吉日呗，咱们结……”
“咳，快走吧，别让老先生久等了。”颜殊清连忙打断，岔开话题，先才是他多嘴了。
……
谢老先生在京城的宅院戚黎黎第一次来。
与寻常人家的区别不大，远不如莲花山上的竹舍来得宽阔和有雅趣。
“老先生！封师父！”
数月未见，甚是想念。
戚黎黎风风火火跑进正堂。
正要朝老先生扑去，顺势捋一把老先生雪白的胡须，一只茶碗盖箭矢般直逼向戚黎黎面门。
几乎要碰到鼻尖，戚黎黎后下腰躲过，同时抬手拦下茶碗盖。
“不错不错，看来进京后没有光顾着玩，荒废练武。”封坤夸道。
谢老先生白胡须一颤一颤，劈手抢过在戚黎黎食指尖上滴溜溜打转的天青釉茶碗盖，斥道：“谁允许你们拿老夫的东西玩了！”
“老爹，您还不相信我和黎丫头？”封坤不以为意，这套龙泉青瓷是老爹的珍藏之一，今天拿出来，大约是因为会品茶又懂点风雅的颜小侯爷来了，至于他和戚黎黎，喝茶一向大瓷碗。
“黎丫头，听小侯爷说你在跟程老将军学兵法？”封坤接过戚黎黎带来的吃食，随口说道：“如果从军就不能当侠女闯荡江湖了。”
“没关系，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戚黎黎意气风发地叉着腰，“而且老将军说了，如果我有本事将敌人打到闻风丧胆，那便不用一直守在边境，想去哪仍可以去哪。”
封坤是受不得拘束的性子，戚黎黎一直以为自己与封师父一样。
可渐渐的，她意识到不是，她仅仅是受不了被拘在小屋子里读书写字。
那些合理的规矩，比如军营中以大局出发的严苛军律，戚黎黎自忖能一丝不苟遵守。
当军营的号角响起，她会有热血沸腾之感，这种感觉比与程三他们比试更加强烈。
程老将军说打一场胜仗，远比打一场赢架来得有意义。
打架与他人比试，逞的是少年意气。
而打胜仗意味着你守护了身后的国家和千千万万百姓，意味着你的成长，意味着少年意气已经化作了能扛鼎定山的浩然壮志。
当时戚黎黎听着激动不已，恨不能马上身披甲胄，去边境打一场大胜仗。
不过老将军紧接着又告诫她，光有冲劲和壮志远远不够，身为将军，还必须沉稳，必须有高屋建瓴之识。
目前戚黎黎不缺单打独斗的本事，不缺精气神，也不怕苦不怕累，但大局观不够，性子不够沉稳，兵法谋略也欠缺。
谢老先生点点头，认同道：“既然有雄心壮志，就跟着程老将军好好学，希望有朝一日，你也能拥有程老将军的魄力，不需要流血牺牲，不需要用人命去堆填胜利，单你一人站在城门前，便令敌军闻风丧胆，不敢进犯。”
若戚黎黎能成为程老将军那样的国之铜墙铁壁，而国内又能政治清明，那么，一个国泰民安的百年盛世，大有希望。
“放心吧，学生不会给老先生丢脸的！”戚黎黎自信道。
谢九思“哼哼”两声，凭黎丫头的文才他丢脸是丢定了，黎丫头将来的出息只会给程广那老匹夫争脸。
“去小侯爷旁边坐下，不许打老夫胡须的主意。”谢九思赶苍蝇般的朝绕着自己打转的戚黎黎挥手。
戚黎黎噘噘嘴，她从五岁第一次见到老先生，就想薅一把老先生那风一吹便飘啊飘的白胡须。
现在她马上十五岁了，还没薅到。
“不知老先生有何事要交代学生？”颜殊清问道。
谢九思道：“是这样，年后老夫打算让翟岩他们几个出去散散心，到广文馆坐一坐，他们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老夫希望你二人陪同保护他们。”
“广文馆是哪里？不是说年后没几日就要进贡院了？您不关着小石头他们读书了？”戚黎黎好奇道。
“该读的书都读了，不差那两日。广文馆是大部分学子在进贡院前都会去一趟的地方，尤其是外地进京赶考的。国子监的博士、助教，每隔三日会至广文馆义讲，还会将国子监学生平日所作的优秀策问带到广文馆供学子们品读学习。”谢老先生耐心解释。
“是的，广文馆的学生互相交流、帮忙，还可能结交到志同道合的朋友，的确值得一去。”颜殊清亦说道。
“了解了！”
戚黎黎拍拍胸脯打包票，“没有问题，先生您放心将小石头他们交给学生，不管去哪里，都保证他们毫发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