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容易啊。”丹阳的经历，侥是贺曌都忍不住感慨一翻。难、苦、漫无目的，各种负面情绪伴随着时间骤增，能挺过来的人，全是狠茬子。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一群异乡人在幽界生活七十多年，其中一半时间开疆扩土，于危险中挣扎。另一半，则是带领着幸存者们四处漂泊，无以为家。
好不容易降临新大陆，一度建立起一个修炼体系，开拓出偌大宗门。余生却无数次往返如梦魇一般的世界，只为寻找曾经的伙伴。
惨，太惨了。
但凡换个意志力不坚定，心理抗压能力弱一点的人。整個人情绪估摸着早崩溃摆烂，躺平任由命运戏耍。
“佩服。”
不说别的，坚持三十年寻路，也就大唐的玄奘法师能跟他比一比。当然，仅仅是比一下，取经才花十七年，并且是有明确具体的目标、地点。
“一切全部解释通喽。”
万万没想到，辛月国真不是他猜测的新生大玄。
“三角头......”
以阿克利斯的凶狠残暴，曾经的大选世界指不定，现如今一片混沌。想要找出活着的生命体，基本不可能。甚至......星球存不存在，尚且要打个问号。
“只是不清楚，喜到底去了哪里。那扇通往幽界的门，估计应该是他留下的。另外，张寿的下场，到底如何？”
究竟是被古神无情吞食，亦或是晋升属神，成为爪牙之一。
“关我屁事。”
当务之急，是将肉身锤炼到更高的境界，迅速达到足以容纳法相，且不显露出特殊之处的地步。
然后，慢慢熬时间，最终——飞升！
他倒要看看所谓的众神国度，真相到底是什么。
没错，某人始终不相信，所谓的飞升会是那么简单。
合上《丹阳随笔》，一一把原本的遗物，重新按照顺序摆放回去。
双手抱起，找宗主去，还东西的同时，顺带着问一问，心里面刚产生的疑惑。
不一会儿，晃晃悠悠抵达第三支脉。
路上，凡是丹阳宗弟子，只要遇见他必然会行礼。
没办法，改良版炼煞丹的威力有点大，不仅提前确定下一任第一药主。待到修为境界上去，下一任掌门的位子，极大概率是人家的。
甭管什么等级层次的弟子，只要不是药主、不是下任宗主候选，老老实实的表达尊敬吧。
对此，他个人早已免疫。
青云宗时期，也有很多人由内到外的尊敬。
“当当当......”
带有明显间隔的敲门声响起，屋子里面正在退出陈新，琢磨着凝神液丹方的丹阳掌门皱皱眉。
“进。”
“吱嘎！”
两扇精致的红木门从外面推开，见到来人后第三药主面色猛地一变。从严肃脸转变为笑脸，如同一条舔而不得的舔狗凑上去。
“药主，我来送......”
“嗨，你要是喜欢，干脆留下。反正下一任掌门，几乎可以确定是你。”
话说的非常露骨，换成一般人怕是早把尾巴翘上天。
可惜，著名狠人显然不会因一点点承诺，便会得意忘形。
“药主，其实我来，是有些问题想要......”
“直接问，只要是我知道的，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丹阳掌门面对送上门来的人才，双眼满是渴望，可得把人给伺候好。
“阴神、金身、合一三大境界后面，是不是还有更高的境界？”
“有。”
话音落下，他倒了一杯茶，推到贺曌面前。
“坐下说。”
端起茶杯抿一口，掌门润润嗓子，继续开口道。
“炼煞士最后一个境界，名曰——飞升，又有人称呼为天人境。各大宗门祖师时期，往后十代左右吧，偶尔会出现一个能够飞升的。
可是，渐渐往后，天人境的修炼者，越来越少。尤其是近几百年，几乎没有人能达到。我们琢磨一下，大概率是因为【脱凡胎，换金骨】的缘故。
别人的东西终究是别人的，不是自己的。想要成就天人，已经不是难不难的问题，而是压根堵死了往前走的路。”
顿了顿，喝下一大口茶，他又接着道。
“所以，宗门日后会全力培养天才弟子。如果能自己【脱胎换骨】，那么一定不会拿前人的骨头，填充自身走捷径。无论成不成，至少要从现在起，做出改变。”
“祖师们没有留下，如何令自身【脱凡胎，换金骨】的修炼法吗？”姓贺的出言询问，丹阳随笔上只记录炼煞的境界，并未详细说明。
“没有，若是有的话，前人们至于另辟蹊径，搞出拿死人骨头，给自身换上的操作吗？”掌门苦笑一声，摇摇头道。
“唉......”
长叹一口气，他又道。
“我们这些掌门不是没有努力过，可是想出许多办法，试验过无数次。根本无法完全契合炼煞士的路子，唯有【脱胎换骨法】，能一口气连续完成金身、合一两个大境界。
而且，实际上炼煞士，是没有金身境的。只是后人无能，没办法自然而然的晋级合一境。无奈下，方搞出个金身境。
另外，凡是能飞升的人物，其实全部是祖师们的直系血脉。可惜的是，血脉能帮助一代人、两代人，乃至三代人、四代人。却无法帮助五代、六代、七代人，只能渐渐落寞，最后消逝。”
“其实，三大宗门已经到了不得不做出改变的地步。想必第一药主那个老奸巨猾的家伙，跟你详细说过，一流宗门真正的底蕴吧？
金骨，每一具金骨俱是能造就一位合一境的大能。但，每个人修炼的观想图不同，当时也是前人没有考虑周全。
因一代代换骨，导致金骨沾染不同的精血，如此一来受到污染。咱们丹阳宗，有两具金骨废掉，自此无法使用。
我师弟，换上金骨后，不知是精血杂乱，亦或是骨头上面留下太多前任的杂念，他直接陷入疯癫。”
“另外，不止是咱们，百炼门、五宿派近百年间，各有金骨损毁。再不改变，早晚得死！当然，不可能全靠着后辈们推陈出新，我们一直以来，不断加强对幽界的搜索，期望多找出几具金骨。
其余两大宗门，早早各自选好做为种子培养的新人弟子。而咱们丹阳宗，几乎所有弟子对炼丹痴迷无比，导致炼煞修为进境缓慢。
正当我焦头烂额时，你...出现了。”
话音落下，掌门充满期望的看着狠人曌。
懂了，合着我是咱们丹阳宗的种子呗！
怪不得，处心积虑要把我从第一脉挖走呢。
“......”
各大宗门的无奈之举，说起来全是大玄一帮武者们的锅。
炼煞士是他们根据自身情况搞出来的修炼体系，人家天然具有极大的肉身优势。诡武者、诡血武者们，身体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一群肉身超强的人，搞出的玩意儿自然极度契合自身。再者说，当初哪里能想到那么多，活下去并增加实力，才是根本。
然后，等他们在新大陆扎根，建立起宗门后，真正的弟子是直系血脉。天赋肯定好，再加上本地土著修炼进度缓慢，各大祖师压根没察觉到盲点。
于是，时间拉长，一帮自身血脉稀薄无比的人，以及天赋不咋明显的土著们，如何能达到祖宗的程度？
不耍点小聪明，一辈子只能卡在法相境。
话说回来，搞出【脱凡胎，换金骨】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是一位天才。
只是世界限制了脱胎换骨法的发明者，黑锅应该各大派的祖师背。
“多谢药主为我解惑。”
“无妨，但凡上点年纪的人，对昔年的旧闻都很清楚。”
“告辞。”
言罢，贺曌转身离开，返回第一支脉的房间。
“想要锤炼肉身，达到未知的诡武者、诡血武者境界，以《天地烘炉大阵》炼制的大补丹，远远不够。”
现如今大补丹对他的作用，怎么说呢。有用肯定是有用的，但是效果不如人意。肉身愈加强大的同时，形成类似抗体的感觉，起到的作用，愈来愈小。
当然，并不是真的产生抗体，而是体魄太强，导致药效暴跌。举个简单的例子，曾经的他像是一碗清水，往里面倒一勺子的水，可以清晰看见水位上涨。
如今，却是一口满是鱼虾的大池塘，别说勺子。纵然把水桶拿来，一桶桶往里面倒水，又能令池塘增加多少？
真要想靠着大补丹，媲美曾经的大玄武者们，辛月国阴神境+以上境界的炼煞士，怕不是要宰光。
“青木气、刚阳气。”
前者掠夺活物体内勃勃生机，后者能激发人体一切养分，用来疯狂增强表皮。
“假如...假如不断掠夺生机的同时，表面皮肤强化到一定境界，是不是下一次强化的，则是血肉、经脉、骨骼？”
他提出的假设，越琢磨越觉得可行。
想到就做，一向是著名狠人的宗旨。
“辛月国不行，死一个两个、十几二十几个炼煞士，没啥太大问题。一旦死的人多了，搞不好三大一流宗门，会派出狠茬子。”
十法相很牛逼，这是确定的。
可，一人想要抵抗三大宗，有点不现实。
况且，真的能抗住，你以为人家不会摇人？
到时候，指不定是多少个宗门围捕。
收益相比与风险，明显不成正比，pass！
“幽界......”
思前想后，他个人觉得幽界是一个绝佳的狩猎点。落单的、成群结队的煞兽，一些植物俱是拥有生机。
并且，即使天黑下来，照样拥有保命的手段。
“可惜，暂时不能把四大天王带进去。”
万一进去复苏掀飞棺材盖，他怕是要坐蜡，让它们四个老老实实躺棺材里面挺尸吧。
况且，戒指里面装着纸龙、灵碑、黄土，甭管遇见啥，三样东西凑一块，能翻天？
实在不行，自己给自己用。
立上碑、埋进土、盖纸龙，大凶看见了都得转身逃跑。能得到这三样的待遇，指定是凶残无比的大恶。
“哧溜——”
《遁空术》启动，直接遁入幽界。
周围尽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差不多有上千颗吧。
“噗——”
一口青色的风吐出去，所过之处的粗壮树木，顷刻间枯萎。另一阵自然的风吹过，一瞬间化为齑粉。
待到清风返回，缓缓从鼻孔中钻入。
一股充满生机的气息，涌向身体各处，恍惚间有一种舒适感，如春风拂面，由内到外的放松。
“好是好，可太少了。”
那种感觉仅仅一瞬，对于他肉身并未有多么大的增强。
“树木生机对比我的体魄，差距着实有点大。”
先找一头倒霉的煞兽实验一翻，毕竟那玩意儿实力不差，想必生机更是无比旺盛。
于是，不久后，他找到了一只......姑且称之为小可爱吧。
怎么形容呢，长相很诡异。
从外形上看，是一只硕大的蜘蛛，高度起码有五米。
八条蜘蛛腿，上面闪烁着锋锐的寒芒，背上是一张张扭曲痛苦的人脸。人脸不是图案，他们是活着的！
即使隔着老远，贺曌依然能够清晰的听见，那些人的痛苦哀嚎。
“噗——”
一人一蛛，相隔至少十里地，他一口青木气吐出。
正觅食的人脸蜘蛛，只觉得背后一凉，一阵轻柔的风扫过。
青色的风掠走，顺便带出它一身生机。
“噗通！”
蜘蛛腿一软，整个身子摔下，登时摔的四分五裂。
它的肉身像是风干腐化的木制品，大量粉尘倾泻中，无声无息消亡。
“真是阴损啊！”
煞兽能在危险的幽界活着靠的是什么？
不就是对危险的感知嘛！
一头不知活多少年的老辣煞兽，面对掠夺生机的青木风，没有一丝丝防备。拿来暗算炼煞士，简直是神技。
下一秒，一股勃勃生机，瞬间充斥整具肉身。
上一次掠夺一片树林，顶多算是一阵春风的话，那么此次堪称泡脚！
有一股子身心轻松感，由脚底直直冲上大脑。
“舒服......”
可惜，也就一阵。
爽了大约十几秒，便消失殆尽。
舔舔嘴唇，他整个人腾空而起，招摇的掠过天空。
煞兽，最好是兽群，几十只、几百只、上千只，总之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