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师尊看起来是刚醒,正躺在床榻上,身上还盖着他的外衫,眸子中冷凝得像是含着冰雪。
廖叶舟在门前站了一会儿,看师尊没有再动手的意思,试探着向前走了走了两步,然后单膝跪在床榻旁,伸手想去够她的手腕,“师尊……”
然而师尊不仅将他的手打开了,还将身上盖着的外衫扔到了他头上。
眼前一片黑暗,他听见自己师尊比往常还要冷上几分的声音:“滚。”
沐言是真的很想打人。
她当时被无相寒萝影响的发情期发作,又没有伴侣的抚慰,就忍不住扒了自己的衣物,廖叶舟回来后会与她双修也是情理之中,对方是与她相伴了几世的人,她还不至于为这件事生气。
她生气的是,这人一具身体还不够玩的,竟然还……?
想到记忆里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沐言就感觉一股气血上涌,要不是体内无相寒萝的药力还在,简直可以直接走火入魔了。
……可以的,很有前途。
她真的很想把这个给点颜色就迫不及待上天的徒弟扔掉,之所以还没扔,完全是看在以前的情谊上。
然而她那徒弟将脸上的衣衫一拉,有放回床上,恬不知耻道:“师尊,徒儿对您有所隐瞒,徒儿知错,只是当时情况危急,如果、如果徒儿不那样做……”
并且说着还特意将那被冰锥擦破了一层皮的脸往自己面前凑,声音哀怨,目含凄凉,目的十分明显。
沐言:“……”
她这个戏精徒弟大概是双修把自己脑子修傻了,要装可怜也不知道换另一张一看就是好人的脸来,顶着这张即使绷着也显出几分邪气的脸做出这种表情,只能让她感到手痒。
沐言忍了忍,才没有直接一巴掌对着面前这张不知道究竟有多厚的脸皮糊上去。
廖叶舟趁机握住她的手腕,似乎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虚虚握着她的手腕就往自己打了一巴掌,在寂静的房间中发出“啪”的一声清脆响声。
然后脸上那一道被冰锥划破伤口瞬间崩开,有一缕鲜红的血液顺着廖叶舟脸颊滑下,凝到瘦削的下颌上,又坠到衣领上,在上面晕染出一片红,显得很是凄惨。
他眉眼间带着一丝艳色,绷着脸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很锐利,像这样蹙着眉,眼中流露出几分脆弱,衬着一点儿伤,就让人不自觉地心生怜惜。
沐言:“……”
一个修为比她还高的魔修,表现得比筑基期的小孩儿还脆弱。
要不是她明知刚刚那一下自己根本没有往掌上灌注灵力,差点就信了。
这徒弟,放到现代或许能拿个影帝……
懒得配合对方的表演,沐言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结果她那顶着一张柔弱脸的徒弟手上丝毫不含糊,牢牢地锢住她的手腕,不让她抽离。
沐言道:“放开。”
廖叶舟不仅没有放开,还将她的手按在了自己完好的一侧脸颊上,用脸颊在上面撒娇般蹭了一下,轻声道:“师尊不打算原谅我么?”
沐言道:“尊者救了在下的性命,在下怎敢怨恨?只是尊者与我并非同道中人——”
对方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忽然探出舌尖在她柔软的掌心舔了一下,打断了她的话,声音中带着一些暗哑:“怎么不是同道中人了?弟子拜在师尊门下已有百年,这百年悉心教导的恩情还没有还完,徒弟可不敢做不孝之人。”
其实哪有什么悉心教导,这百年中,他连空玄真人的面都没见上几次,就算见面也说不到十句话,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感悟出来的的狗屁师徒之情。
沐言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冷淡道:“不必。”
廖叶舟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委屈:“师尊心好硬,连一个弥补的机会也不给徒儿么?”
沐言陷入了沉默中:“……”
等等,被欺骗被上的人明明是她,为什么对方还委屈上了?
然而廖叶舟不仅理直气壮地委屈了,委屈完还试图凑过来亲她的下巴。
心气还不顺着的沐言并不想与她痴缠,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将那颗脑袋推开。
结果推开倒是推开了,就是最后倒在了她肩上,像只大型犬一样磨蹭着。
沐言把那颗不停找角度骚扰自己的脑袋扒拉开,用了点灵力削掉了他额前的一缕发丝,警告他不要太过分。
其实按照空玄真人原本的性格,她现在应当已经和廖叶舟打起来了。
可她并不是空玄真人,眼前这人虽然心眼坏戏又多,却是她最重要的人,真要让她动手把人打残,是决计舍不得的。
廖叶舟大概也是试探出了她的心软,才敢这么不要脸地缠着他。
这事儿怕是好不了了。
廖叶舟被推开后,垂眼看着那缕被削下落在床榻边的发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伸手捡了来,用之间在上面摩挲了两下。
他握着这一缕发丝,忽然猝不及防的也从沐言发尾削掉了一小缕黑发,然后将两缕发丝绕在一起打了个结,喜滋滋地揣进了怀里,道:“原来是师尊是这个意思。”
沐言心中涌现出不妙的预感。
廖叶舟笑道:“师尊已经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沐言:???
她答应什么了?
廖叶舟接着说:“结发合籍,师尊说在哪办双修大典好?”
沐言:“……”
沐言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把这脑子里塞了不知道多少废料的徒弟打了一顿。
对方有意讨好她,故意装可怜,也不用灵气护体,于是沐言刚揍了两下,那人身上就又添了两道“看起来很严重其实并没有什么卵事”的伤痕,看得沐言心烦意燥,一时不慎被人按住了手腕,圈在床榻上好好“诉说”了一番自己的委屈。
“师尊,你打的徒儿身上好疼……”
两位渡劫修士闹起来的动静还是很大的,阵法无法完全阻拦,就有一些波动漏了出去。
不远处的偏殿中,有人窃窃私语。
“听说尊者回来了……”
“这么大的动静,尊者在干什么?”
“不知道,也许是捉了只厉害的妖兽回来,正在驯呢……”
……
而主殿中,被宫殿主人捉回来的厉害妖兽正被人咬着耳朵驯,驯得尾巴在主人身上乱抽。
沐言虽然很想把这只会胡来的徒弟一脚踢开,但不幸的是,过去的三年中她的心魔虽然解了,但发情期还没过,再加上她潜意识中从来没有排斥过廖叶舟,所以一被人捏住软肋,就只能如砧板上的鱼肉般任人宰割了。
好不容易攒出来的那点儿气势全没了。
于是北域中人就都知道了,琉焰尊者在消失百年后回了自己的宫殿,又闭关了三年才出来。
等到他出关时,怀中就抱了一只漂亮的白毛狐狸。
这狐狸有着一身如锦缎般细密柔软的白毛,颜色如同北域常年飘着的皑皑白雪,耳端短圆,身后拖着的尾巴粗长且蓬松,有大半个身体长,一看就是北域当地的品种。
于灵一边和尊者详细汇报着这百年来的大小事务,一边忍不住分出一些视线往尊者怀中瞄着。
尊者怀中蹲着的那只狐狸有着一双如黑晶石一般纯粹的黑色眼瞳,镶嵌在全身细雪般的白毛中,成了唯一点漆一般的黑,从其中透露出的冷冽气息,竟是让她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来。
她竟是看不透这狐狸的品阶。
这狐狸性情极凶,每当尊者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在它脊背上拂过时,都少不得要被用尾巴狠狠抽上一下,若是摸了尾巴,就更了不得了,直接会被回头在手腕上咬上一口!
只是他们一贯冷漠的尊者不仅不介意,甚至竟然是一副很纵容的样子,任由那狐狸攻击他,依旧喜爱不已地在它身上抚弄。
——结果是被咬得更厉害了。
廖叶舟淡声道:“于灵。”
于灵从这一声中听出了警告的味道,连忙神情一肃,将自己越界的视线收了回来。
廖叶舟不再撩拨怀中的狐狸,只将手搭在它脖颈偏下的位置,指尖往软毛中陷进去了一些,如同按进了一蓬新降下的白雪中,他没有追究自己下属走神一事,只是道:“出去吧。”
于灵行了礼后,听话地从宫殿中退了出去,出去了之后,脑海中还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尊者抱着狐狸的画面。
尊者对怀中那只妖兽的溺爱,几乎是毫不掩饰的。
她困惑地想着,尊者什么时候这么温柔过?她跟了尊者这么多年,也只在刚刚见过他和旁的生物如此亲近。
不过那只狐狸确实生得极为漂亮,实力估计要比她都高,尊者见之心喜也是合情合理的。
就是那狐狸性情实在太凶了些,这样野性不驯,要是有一天将尊者惹恼了,也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不对——
她忽然后知后觉地想到,虽然那狐狸一直在看似不驯地咬人,但实际上是没有用力的,姿态也很放松。
……原来已经被驯服了么?
主殿内,于灵的身影刚一消失,他们尊者就摸了摸怀中狐狸的吻部,还拨弄了两下那白溜溜的胡须。
——然后立刻被挠破了衣衫。
将对方的袖口撕碎后,沐言立刻从廖叶舟膝上跳下,变回了人形,道:“你不要太过分。”
又是三年的双修过去,这一次她从头到尾是清醒着的,也没办法向上一次一样将锅全推到廖叶舟头上,只好默认了这种黏黏糊糊的关系。
也是廖叶舟好歹还有点脑子,没再像上次一样气她,要是再来一次,她一定会不顾往日旧情,狠心地打断这人第三条腿了。
廖叶舟从座椅上起身,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又不安分地去摸她垂在身后的发丝,含情脉脉道:“师尊身上太软了,徒儿控制不住。”
沐言想打人,“……”
廖叶舟揽着师尊亲亲密密地坐回宽大的座椅上,试图将师尊整个搂进怀里。
沐言熟练地将他凑过来的脸推开,道:“我该回天极宗了。”
廖叶舟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然后委屈地将脑袋强行挤进了师尊的颈窝中。
沐言推了推那颗脑袋,结果不仅没有推开,还被人在脖颈上啃了两口。
在很多时候,沐言真心觉得廖叶舟比自己更像一只妖兽,而且还是随时随地会发情并且热爱咬人的那种。
“师尊……”廖叶舟黏黏糊糊地叫她,热气喷在他脖颈上,让沐言觉得有些痒,“和徒儿待在这里不好吗?”
廖叶舟道:“如果师尊不喜欢北域的风景……”
沐言还为他下一句话是会带他去别的地方看看,结果这人却说,“徒儿也可以把别的地方的景色搬到这里来。”
沐言揪了揪他的发丝,语气平静道:“别闹,我肯定是要回去的。”
不管怎么说,她师弟空岳真人,还有原身的另外两个徒弟,都还在天极宗内等着她回去,若是她真的从此人间蒸发了,那几人一定会急得团团转。
无论如何,天极宗对原身有恩,她不可能说不回去就不回去。
廖叶舟被她揪的委屈地哼哼两声,仿佛真的十分疼痛一样,更加用力的在她脖颈上啃了一口,还用牙齿含住磨了磨。
他专注地咬着沐言的耳朵,显然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沐言发情期刚过,不大经得起撩拨,被他这样一咬一磨,又控住不住地生出了一股想要露出兽耳的冲动。
廖叶舟已经对她的身体了如指掌,不知何时已经伸出了手,在她耳廓上捏来捏去,还伸着头去含她的耳珠,将她一边耳朵都啃得湿哒哒的,控住不住地发着烫,眼眸中也含上了湿意。
沐言将手抵在他肩上,用冷冽的声音警告道:“会有人来。”
刚刚廖叶舟还在这里和下属谈着公事……
廖叶舟却不理她的警告,从啃耳朵事业中暂时抽离了出来,道:“不会有人来的,外面有阵法,他们进不来。”然后舔了舔嘴唇,一口咬在了她耳尖的软骨上。
沐言脊背微微弯曲着,抵在座椅宽大的把手上,终于被闹的受不住,一声轻微的响动过后,一对白色的茸耳朵就代替了她原来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