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人是真的轻待谢思语惯了,谢思语提前打了电话,她们到谢家的时候,也没人来迎接,两个人一路走了许久,才见一个慈眉善目的长老迎上来。
长老温和的招呼着谢思语:“小思语,你回来了。”
谢思语心里其实不大舒服。
她再心大,从进了家门后无人搭理的时候也察觉出了不对。
她自己的话,习惯了也无所谓,但今天带沐言上门做客,谢家既然听说了小秘境里的事,就自然知道沐言的价值。
谢思语扯了扯嘴角,最终还是没说话,只嗯了一声。
她实在不好对着眼前的长老说什么。
玄门中人因为窥探天机,常有五弊三缺。
谢思语的父母就是犯了命缺,在谢思语十岁的时候,就因为一次家族任务,早早的去世了。
所以谢思语从那之后,就是被面前这位长老带大的。
虽然不大尽心,但到底算得上她半个父母,对她有养育之恩。
她就算心中有气,也不会对着长老发。
长老又将视线转向沐言,眼中隐隐有着热切:“这位就是沐言吧?听说你是小思语的朋友,欢迎你来我们谢家做客。”
沐言敷衍地笑了笑,指尖在自己脖颈间挂着的凤凰灵玉上摩挲两下,竟是连答话都懒得。
她可没谢思语脾气那么好,被人这么随意的对待还能好言相待。
虽然她没有要当谁家客卿的打算。
但客观地说,她现在身上揣着的就是一个金库,去到哪都是人人争抢招揽的,谢家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对她拿乔?
长老见她态度冷淡,不免有些尴尬和不满,但想到那些关于沐言的传言,还是没说什么。
依旧热情地招呼两人:“你们俩快去跟我去前房,族长马上就出来。族长本来在闭关,为了招待你们,还特意提前出关了。”
他满以为这样的特殊待遇会让沐言受宠若惊,但沐言依旧是一脸和她没关系的表情,丝毫反应都没有。
长老苍老的脸颊一抽,气得胡子都抖了一下:“……”
不识抬举!
两人跟着长老到了前房的大堂时,谢家族长正好赶到。
身后还跟着一个眼熟的身影,谢淮。
“哼。”
谢淮看到她们,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但他大约还记得在小秘境里被打的脸生疼的事,倒是没有像以前见到谢思语一样冷嘲热讽,冷哼一声,撇了撇嘴角,也不敢说话。
谢家族长面相威严,身上的灵压也很重,确实有几分实力。
他毫不掩饰地将身上的威压都放出来,谢思语承受不住这股威压,几乎瞬间就脸就白了一个度,冷汗从额角滑落。
谢淮在谢家族长身后露出个略带得色的笑容,脸上的狗仗人势简直挡都挡不住。
在小秘境里那么嚣张,出来还不是得看他爹的脸色?
沐言再厉害,到底独木难支,现在还不是要来他们家寻求庇护?
他已经把小秘境里这俩人欺负自己的事告诉父亲,父亲虽然没有直接承诺什么,但他一贯宠爱自己,怎么也会为他出气。
谢家族长忽然发难,沐言倒是没受影响,威压还没来得及落到她身上,坠在她胸口的灵玉就一阵发热,将那股威压抵消,她连一根头发丝都没被伤到。
这灵玉还有防御作用......?
她怎么不记得这点?
她越发觉得这灵玉古怪,伸手又摸了一下,才冷眼看向谢家族长。
她面无表情地往谢思语背上拍了道符,谢思语才从威压中挣扎出来。
她隐约记得,原书中谢家并没有走到最后。
因为谢淮善妒,试图暗害过孟清枝,后来就发生了一场“意外”,谢家德高望重的几个长老和谢淮父子都死了,一个偌大的家族也快速衰落,很快退出了。
现在看来,就谢家这乱七八糟的风气,就算没有孟清枝的报复,估计也走不长远。
谢家族长眼神一闪。
原本是对晚辈施加的小小下马威,结果当场被打脸,是很落面子的。
不过他到底是一族之长,不是意气用事的小年轻,变脸的速度堪比川剧。
“小思语,还需要历练啊。”
他身上威压顷刻散去,带上长辈特有的矜持而虚假温和的笑,仿佛刚刚的只是和小辈开的一个玩笑。
谢思语脸色很难看,但族长将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她也不好质问什么,只好抱歉地看向沐言。
沐言也不说话,慢悠悠把谢思语背上的符箓接下来,往谢淮的方向一抛。
“啪——!”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长了眼睛一样到了谢淮面前,猛然在他身前炸开。
谢淮胳膊上猛然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流了下来。
“啊!”谢淮没想到自己躲在父亲身后还会受伤,虽然伤的不重,但受到的惊吓很严重,当即惨叫一声。
谢家族长的脸色也猛然沉了下去,眼中带有怒色,仿佛下一秒就要发难。
沐言却不慌不忙,盯着他威胁似的注视,很和善地说:“比起在小秘境里,令公子的实力还是丝毫没有长进,族长应该勤加教导才是。”
装大尾巴狼谁不会?
她可不是什么忍让的性格,谢家和她的任务又没关系,被人挑衅,还能把这口气留着过夜不成?
当然是当场回敬过去。
沐言自己无所谓,反正她这次来也不是真的想当谢家的客卿,到是谢家对她有所图谋,所以她敢笃定,谢家族长不敢和自己撕破脸。
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果然,谢家族长的脸色沉了沉,到底也没为这件事发怒。
能在他面前伤到谢淮,这个沐言,比他想象的还要棘手一些。
他给谢淮的伤口抹了一张止血符,让他回自己房间,就转身朝两人道:“特意为你们准备的宴席快开始了,先进去喝茶。”
再冷静沉稳,看着儿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伤,语气中还是带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茶水上来。
毕竟是这么大一笔资源,谢家德高望重的长老难得齐聚一堂,团团将两人围住。
假模假样的寒暄两句,就直奔主题。
第一件事,就是让谢思语将这次小秘境所得的部分交给家族。
简直是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是百分之七十。
谢思语自然不愿意拿出这么多,低低道:“我可以给四成。”
谢家族长还没说话,照顾他长大的长老率先痛心道:“谢家将你养到这么大,为你投了无数资源,你怎么能这么不知感恩?你在小秘境中的收获已然很多,就算是三成,也足够用,剩下都是浪费,又何必紧抓着不放?”
谢思语摇头。
是,谢家确实对她有恩,不顾她也不是生来就是给家族当傀儡的,这些东西她都是冒着风险才得到的,交出这么多,不亚于从她身上剜肉。
就算用不完,转手卖了,也是一笔庞大的进账,怎么就浪费了?
一行人劝了又劝,谢思语才终于松动:“七成可以,不过你们要答应让沐言当我们家的客卿。”
“谢思语,”这次出声的是谢家族长,她阴沉的眼珠威严地看向谢思语:“不要胡闹,你朋友如今在玄门再‘出名’不过,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取她的命,你拿这些东西,就把家族往死路上逼,未免太自私。”
“我们不是慈善家,你朋友至少得拿出四成资源,我们才能保护她周全。”
谢思语:???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的收获已然很丰富,但她从头到尾不过是捡一些沐言看不上的东西。
沐言手里的四成资源,保守估计,也是足以支撑起一个中等家族的庞大能量,她们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然而一行人的表情都那么理所当然。
谢思语情不自禁感到迷惑。
“够了!”
沉默几秒,谢思语站起身,终于爆发。
她原本是想着帮沐言,才建议她来谢家当客卿,可她的族人们这是什么的态度?
把沐言当成是她一样冷待磋磨吗?
她受得了这份气,却不能忍受朋友因为自己的原因,承受这样的屈辱!
更何况,沐言对她而言并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更是她崇拜的人。
她不能让沐言受这份憋屈。
她第一次用近乎不敬的态度和长辈说话:“我父母为谢家鞠躬尽瘁,更是为了当年的大阵落成主动牺牲,他们为家族做过的贡献,远比我这些年从家族得到的多。”
长老眼中划过一抹心虚,不过还是强撑着面子:“话怎么能这么说?你父母不也是谢家养大的?为家族奉献原本就是理所——”
谢思语眼中划过一抹厌恶,她冷声打断长老:“我父母不欠你们的,我不欠,我朋友更不欠!既然你们这么无理取闹,我还是先回学校了。”
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谢思语!你今天要敢走出这个家门,我们谢家就没你这个人!”
谢家族长没说话,不过也威严十足地点了点头,威胁的意味显而易见。
谢思语身体一僵,难以置信的看向这些曾经尊敬的长辈。
她从没想过和家族断绝关系,哪怕今天对家族无比失望,也从没想过和家族断绝关系。
房间中一时间非常安静,族长和长老示威的视线一层层落在她身上。
有一个瞬间,谢思语决定自己像是被这些目光压垮了。
长老见谢思语这幅痛苦的样子,心中安定许多。
他了解这个孩子,很重感情,他搬出断绝关系的大山,笃定谢思语肯定会妥协。
谢思语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在她的感知中,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艰难地回到人间。
她呼吸急促,转身向沐言道歉:“……抱歉,让你看笑话了,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竟是默认了长老的话,和家族断绝关系。
人活一张皮,都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必非要赖在谢家。
沐言见她终于强硬起来,眼中露出些许欣慰:“没关系。”
她之所以来这一场鸿门宴,倒也没什么很特殊的目的,不过是想让谢思语彻底看清谢家人的嘴脸。
她想了想,觉得单靠自己,想把一个世家发展起来,到底还是有些捉肘见襟。
还是需要多找些人。
谢思语心性很纯善,而且如今已经洗筋伐髓,就是个再好不过的苗子。
“你不后悔就好。”
沐言心情很好,连在凤凰灵玉上摩挲的力道也微微重了一些。
长老上一秒还在想着要怎么在谢思语妥协后好好教训她一番,下一秒,谢思语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同意了断绝关系的威胁,转身就想走。
他满脸愕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只能慌张道:“站住!”
“唧……”朱雀被再次叼起来的时候,已经彻底失去了一开始嚣张的气焰,变成了一只心灰意冷的小鸟。
这只黑猫也太邪性了……
虽然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受了伤,但堂堂神兽,根基仍在,就算打不过,怎么也不应该如此狼狈,完全被人按在地上锤,连丝毫还手之力都没有。
他敢肯定,就算自己的全盛的时候,对上这只猫估计也会被打得满地找头。
就算是青鸾来了,应该也讨不到好处。
神兽也是分等级的。
他虽然顶着先天灵兽的名头,却是人类之后的产物,先天就比洪荒就诞生的青鸾少了些底蕴。
青鸾作为凤凰近卫,始祖曾经得到过凤凰的一丝混沌灵力,这是一缕极霸道的血脉,再加上他本就是太古神禽,所以实力是当今神兽中最高的,不然也不会由他掌管裁决所。
他和青鸾切磋过几次,都是败多胜少。
也不知道被叼着走了多久,身上的力道一松,被呸的一口吐了出来。
朱雀已然失去了逃跑的兴致。
反正他跑的再远,这只猫也总会神出鬼没地把他抓回去。
他生无可恋地在地上滚了两滚,才撑着细腿慢吞吞爬起来,懒懒地掀起眼皮,却在看到眼前景象的一瞬间,瞬间瞪大了自己的黑豆眼!
那只猫好像发癫一样,原地仰着脑袋,一晃一晃的,像是在凭空蹭着什么一样。
尾巴也高高竖着,咪呜咪呜叫的非常软,的像是喝言了酒。
虽然种类不一样,但基本的肢体语言还是共通的……
朱雀:???
这猫在干什么,发情期吗?!
想到什么,朱雀的眼神逐渐变得惊恐:“啾啾啾!”
他伸出小翅膀捂住柔弱无助的自己。
青天白日的!
这猫!
为什么要在他面前做这种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