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原先生变得越来越偏执。
商俭看着他,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事到如今没有退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成功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就由是他的囊中之物,失败了一切灰飞烟灭。
“多少年了相爷,我们早就没有退路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商俭闭了眼睛:“那就弃了吧。”
陈百瑛被放弃了。
王楚供出了他。
王楚对陈百瑛一直心有不服,明明是他将妹子送到典石磊的床上,他牺牲了一个妹妹,又游说典石磊偷盗模具。
明明他才是出力最多的那个人,凭什么陈百瑛享受了他的成果,做了管事人?
王楚是色迷心窍,总是在女色上拎不清,可是王楚也因为这个练就了一副好口才。
难道就因为他长的没有陈百瑛好,不比陈百瑛有学识吗?
还真是因为这个所以商俭没有重用他。
商俭需要的是一个冷静自持,不被美色所诱惑的,有真本事的人来管事。
因为这件事事关重大,不能有差错。
陈百瑛就很符合他的标准,年少贫苦落魄,被人欺压,只要他稍微施以援手,就会感激不尽。
又因为有洁癖,不喜被他人近身,这样的人才能不近女色,不被美色而诱惑。
同时人长的好,容易让人卸下心防,又有真才实学,坐上知府的位置理所应当。
王楚只占了个口才好,长的不如陈百瑛,学问也没有陈百瑛的好。
对比下来王楚好似那个油嘴滑舌的登徒子。
而且又好色,只怕被人一诱惑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什么都往外倒了个干净。
就算王楚和商家有很远很远的,远到几乎没有的亲缘关系,对于商俭来说这样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又怎会放在心上呢?
王楚死了他不难过,可是陈百瑛死了可心疼的够呛,商俭一连几日睡不好觉。
偏偏自家孙儿又和个求偶的花蝴蝶似儿的,成日往外跑。
一问才知道他的好孙儿天天往秦栗府上跑,美其名曰去学习,只有学政的鞭策才能让他进步。
商俭:“……”
这下不止心疼了,他还胸闷!
他严重怀疑商睿潇给他卖了个儿底朝天!
秦栗什么人啊,过不了几日就是靖安王妃,是赵砚寒的夫郎!
这样的人肯定和赵砚寒站一条线上啊,肯定会将商睿潇说的话都说给赵砚寒听,也不知道商睿潇都说了些什么。八壹中文網
商俭现在只得庆幸,商睿潇知道的不多,还好,否则就功亏一篑了。
也因此商俭将人抓了回来,严禁他外出!也不允许他和秦栗过多接触。
商睿潇梗着脖子不服气,奈何翅膀还没硬,被强行禁足了。
薛城就地将王楚斩首,然后逮捕陈百瑛。
薛城美滋滋,他来的时候奉旨赈灾,现在完成的很好,安宁府灾后重建顺利无比,现在百姓生活已经回归正常,商业也活跃起来。
百姓对他十分感激,一直喊着谢谢大老爷。
又顺便捞了个押解罪犯回京的差事,等回京了论功行赏,他的功劳大大的,可以往上走一步了。
因此薛城看向陈百瑛的目光就像恶龙守护自己的金子和珠宝:“让人看好了,可别让咱们的陈大人自我了断了,一路上提高警惕,免得陈大人的同伙劫囚。”
陈百瑛闭着眼睛,毫不在意的道:“我说了没同伙,一切都是我利欲熏心,我是主谋,王楚是从犯,没有其他人。”
薛城笑道:“陈大人看我像傻子吗?你说的话你自己相信吗?有没有同伙可不是你说的算,咱们等入了京城到了大狱,好好审问一下再说有没有吧。”
陈百瑛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
陈百瑛被押解回京,没让任何人探望,直接关进了大狱。
大狱里,典石磊坐在墙角,看着陈百瑛被狱卒粗鲁的推搡。
他探头看了看:“你就是陈百瑛?”
陈百瑛没回答,而是找了个角落坐了下去。
典石磊还想搭话,因为关斐然和他说了,只要他能让陈百瑛开口吐露出一切,就饶恕他的妻儿,不必被发配为奴,只是想过富贵生活是不可能了,只能一辈子粗茶淡饭。
和死比起来,或者生不如死比起来,能过普通百姓的寻常生活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我是典石磊,你应该认识我吧?”
陈百瑛皱眉:“你想说什么?”
典石磊听到声音,挪了挪位置:“咱们那些事儿都被查了个一干二净,现在都是难兄难弟,只能一起等死喽。”
陈百瑛嗤笑:“死有什么可怕的。”
“哎,你为什么对右丞那么忠心啊?这不明摆着的他放弃你了吗?你还要替他保守秘密,保守一切,然后自己扛下?”
陈百瑛摇头:“我不是忠心商俭。”
典石磊奇道:“什么?你不是替相爷做事的?你对商俭不忠心,他怎么可能把那么大的事交给你负责呀?”
陈百瑛闭眼:“都要死了,还问那么多干什么。”
典石磊:“就是因为快要死了所以才好奇啊,以前总想着多听多错,什么都不敢听不敢说。现在不一样了,都要死了,还不得听一下。”
陈百瑛:“……”
“你说相爷也真是够无情的,咱们替他做那么多的事儿,敛了那么多的银子,他却不救咱们,就眼睁睁看着咱们被斩首。”
典石磊叹了一口气:“我就是个小人物,接触不到相爷那样的大人物,知道的事情也不多,上面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就没办法指控谁是幕后主使。
你不一样,你负责那么大的一件事儿,你肯定知道他们很多秘密吧?可叹呐,我一家老小,上有八十父母,下有三岁小儿,就因为我的一念之差,全部陪葬。”
典石磊说着声音哽咽了:“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绝对不会再做这件事儿,我老老实实当一个主事不好吗?非要往死路上走。”
陈百瑛听了低下头颅,“我向来孤身一人,没有父母家人,所以我不用考虑那么多。
你有今日纯粹是因为你贪心不足,被人挑唆就轻易动摇,你有家人,但你却没有为他们考虑,现在东窗事发,他们受你连累你又在这里悔恨,可有什么用呢?一切都于事无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