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秦栗就眼睁睁的看着中年大叔坐在了最上面的、中间的椅子上。
一屁股坐下去,丝毫不拖泥带水,没有半点犹豫!
哪怕中年大叔犹豫一下再坐下去,秦栗也不会那么的难以接受!他干了什么?他刚刚又说了什么啊?
秦栗呆滞了,他现在简直尴尬到无以复加!想找块砖头砸自己,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他为什么没有管住自己,要在这种场合去随便与人说话?啊?
不知道也就算了,他这一找找了谁?如果没猜错,那应该就是巡抚大人!
秦栗想抱头痛哭,他刚刚一口一个大叔,句句不落!现在想一想,巡抚大人没有当场让人把他叉出去,脾气是有多好!
一旁招呼着厅中众学子的侍人看到巡抚大人走过来,连忙唱道:“巡抚大人到!”
然后厅中众学子就恭敬的朝上方行礼,然后找到位置规矩的坐下,默默的等待着巡抚大人说话。
秦栗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到叶然几人身旁坐下,叶然注意到秦栗脸色不对劲儿,关心的问了一句:“秦栗你怎么了?脸色怎么有些苍白?”
秦栗喃喃道:“没什么,就是突然发现……我有点蠢。”
叶然:“???”
秦栗在说什么?他要是蠢,那他们这些人算什么?蠢上加蠢吗?
“我刚刚做了一件蠢事儿……”
叶然问:“什么蠢事儿?说来听听,我替你想想办法,出出主意。”
秦栗抓着叶然的手,和他低语:“我刚刚不是看一旁角落里有个中年大叔吗?觉得没人和他说话,看着有些孤单可怜。我就上去和他说话,一口一个大叔,还让他别喝酒,说喝多了待会要出恭……刚刚我才知道他就是巡抚大人……”秦栗欲哭无泪,他上哪和人诉苦去啊?
叶然听了脸色变换,眼神复杂,最终还是抽出了手,在秦栗手背上拍了拍,道:“该说不说,牛还是你牛啊。秦栗,我佩服你。”
秦栗:_(:3」∠)_嘤,我也不想啊,可是事情就是这么个事儿。
巡抚看了一眼备受打击的秦栗,恹恹的像个小白菜似的,就像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的和旁边的同伴说话,莫名的心情好起来,嘴角微微上扬,让你个臭小子一口一个大叔!他很老吗?他一点也不老!就该让你个臭小子担惊受怕一下。
巡抚大人,也就燕桥,在厅中众人落座,安静后,开口道:“众位学子都是此次乡试中举的举人们,都是我大延年轻有为的后起之秀。本官看着着实高兴,今日更是见识到了众学子活泼的一面,如此今日只管放开了吃喝,莫要因本官在此就变得拘谨。”
秦栗耷拉着脑袋,听到巡抚大人似乎带有深意的“活泼”,脑袋恨不得低到桌下去。
可燕桥恶趣味上来了,“本官听说此次乡试第一名,乃是一名年轻的哥儿,名叫秦栗,还请站起来让本官认识一下。”
于是秦栗站了起来。
燕桥看着站起来的秦栗,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哦,果然一表人才,看着便是个活泼的。”
秦栗拱了拱手:“巡抚大人过奖了,学生只是喜好交谈了些,不比巡抚大人真知灼见,心中有丘壑,眉间有山河。”
言下之意,巡抚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这个小举人一般见识。
燕桥觉得秦栗话是说的真漂亮,难得见到这么与众不同的哥儿,打趣儿了一下也就作罢,摆摆手示意秦栗坐下。
秦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一茬儿就算过去了。
既然巡抚大人都已经开口了,厅中的众人也就放开了交谈,因着榜首是秦栗,而秦栗又是个哥儿,厅中想与之攀谈的众男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因此一时之间倒是没有人同秦栗说话。
燕桥看着,随后开口调节气氛:“古有《诗经·小雅》言:呦呦鹿鸣,食野之苹;呦呦鹿鸣,食野之蒿;呦呦鹿鸣,食野之芩。世人只知鹿鸣二字取于此,可知为何?其意何解?”
一人着急的说道:“自然是乡饮酒礼,燕同宴,此称鹿鸣宴。”
燕桥听了只道:“对也不对,却只是浅看了。”随即又环视了一圈,问道,“还有哪位学子可作其他解释?”
于是厅中众人七嘴八舌的给出不同的解释,燕桥都笑盈盈的表示可以、不错,最后看向秦栗,问他有何见解。
秦栗不慌不忙的道:“巡抚大人刚刚说的小雅意为鹿子发现了美食不忘伙伴,发出‘呦呦’叫声招呼同类一块进食。
前人认为此举为美德,于是上行下效,天子宴群臣,地方官宴请同僚及当地举人和地方豪绅,用此举来收买人心,展示自己礼贤下士。
古人还认为乐歌‘用之于宾宴则君臣和’,有了美食而不忘其同伙,表示这是君子之风。
因此鹿鸣代表着天子重视学子,地方官员豪绅礼贤下士,实乃君子仁义。而学生们能参加鹿鸣则是三生有幸、蓬荜生辉。在座各位都具有君子之风啊!”
叶然听了挑眉,忍不住暗中竖起大拇指,瞧这马屁拍的,从上到下都拍了一遍。
林若初和林若阳表示学到了,话还能这么说。
陈鑫再一次崇拜的看着秦栗,他就说秦栗是他的榜样!
白一荀满目赞叹,厉害!
秦栗说完目不斜视的等待着巡抚大人点评,燕桥回味了一番,不得不承认这番话说得确实好,既作了解释又拍了马屁,而且从上到下都拍了一圈,也为厅中众人说了好话,既不得罪人,又不显得溜须拍马,说的实在妙。
“嗯,不错,就是这个理。”燕桥自然不会说有错,满意的让秦栗坐下。
秦栗呼了口气,给自己点了个赞,看吧,他连拍马屁都拍的这么润物细无声!
基于这番话,其余人也意识到了秦栗是个很会说话的人,也善于交际,所以不少人借着话由前来攀谈,秦栗身边一时热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