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楚氏三娘,本乃是江州人士。只因仲秋一梦,化一木人……”
“这是什么啊?”关祺好一阵呲牙咧嘴,“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没听说过这么部戏的。”
“烟波漫漫星辉泼散,楚氏娇儿自比是那飞仙,波涛撼动乱人眠,气蒸五渚危楼掩。蓼花染遍,青螺月衔,果干梅饯,雕填捧盘,不知平凡物髹器观长厌。”
关祺感觉这些话好像是自己说出来的,可又控制不了自己想说些什么,只能被迫等着身边的丫鬟回话儿。
“小姐,老爷会回来的,不过是给万岁爷做些漆器,也不至于小姐悲伤至此!”
“小姐,湖中心有船,我们不如乘船游湖罢!”
“游湖?”
“是啊小姐,游湖……”
“这天儿游什么湖?”想起早上出门一会儿惊雷乍响,一会儿来一股风,多穿几件都满足不了,就差没把被子披在衣服上才解气,关祺哪里想游湖,“‘若夫淫雨霏霏、阴风……’这不是古人的诗句都说了么,这个时候看什么都‘感极而悲’!”
“也好!”
说得口干舌燥,原来半点儿作用也没有,关祺决定摆烂——今天自己的嘴居然是一点儿也不听自己使唤!
人是很难意识到自己还在睡梦当中的,直到关祺醒过来良久,还沉浸在刚刚的梦里的情感当中。
因为梦里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原本还看起来很是太平的江州突然间燃起战火,国家危难之际,原本还在慨叹‘漆器手艺人’不易的小姐成了年迈的太祖母。
似乎这一辈子里,小姐也没能等回父亲,却送走了儿子、孙子,到前线去征战……噩耗一次次传来,终于等来了曾孙女,一纸家书之外,是继承漆器髹饰的赤胆之心。
关祺觉得荒谬,这才醒了过来:“我这是天天就想着这么点儿漆器魔怔了是吧,做个梦都是这些!”
嘴里这么说着,关祺心里却一直有些空空的。这并不像是梦里那些是自己的曾经的宿命感,却只是为了这种情怀,心中大恸。
关祺不知道现实生活中有没有这样的人,但是这等的家国与热爱,正是关祺这样的青年一直希望成为的样子,就像是仗剑天涯的侠客,飞天遁地的女仙,谁没有过这样的一个理想呢?为了家国奉献一生。
可是关祺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的做到这样的舍生忘死,便总在脑海里幻想着这样的人——或许这个梦就这样来了,和小姐头上那根簪子一起,印在了关祺的记忆中。
“那个簪子好好看……”从一旁的桌子上刨出来一张相对完整,没有弯折的纸,关祺又开始四处找笔。
“在哪儿呢?我记得这个包儿里边儿应该有一支啊!”
“哎……”
“兜儿里,兜儿里怎么也没有?”
“嚯!原来在地上呢,真行……”
等到关祺终于找到了笔,手里拿着的纸也被折出不少痕迹来了。捋了捋,让纸看起来平整些许,关祺凭着记忆开始画出梦里那支簪子。
“哎……要是景泰蓝和漆器合在一起呢?会不会更好看?”
“哎……过去都是集全国之力去做一个精品,但是现在谁给这些买单呢?”
“哎……要是现在那些有钱人也和古代的富商大贾似的,把这些宝贝的东西当做宝贝,而不是去珍惜那些编织袋、痰盂儿就好了,怎么办,怎么办……”
“哎!”关祺的自言自语终于在一句叹息中尘埃落定,可真正有用的拌饭还是没有想出来。
不是关祺没有办法,也不是现在的漆器艺人们没有做,只是似乎一切都收效甚微,往往获利的反倒是那些挂羊头卖狗肉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