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何桑在餐厅用餐。
范助理匆匆赶到公馆,“中源集团副董的儿媳预产期提前了一个月,凌晨在总医院剖腹产,是焦主任接生,手术不大顺利,有栓塞的征兆,何小姐的预约要延迟。”
梁迟徽撂下茶杯,“延迟多久?”
“下星期。”
他蹙眉。
范助理继续汇报,“焦主任去京城开研讨会,为期五天。”
何桑一言不发,吃鸡蛋。
“妇科方面,咱们只认识焦主任,倘若挂其他主任的号,万一遇到熟人...”范助理欲言又止,“假如何小姐怀孕了,您不是准备悄无声息流掉孩子吗?”
梁迟徽望向餐桌,何桑像是什么没听见,乖巧温顺,软软的一团,浅粉色的小t恤,白色包臀中裙,一株清水芙蓉。
“你是不是怕疼。”
她抬头,“嗯。”
“怕扎针,对吗。”
何桑抿唇,“大针小针?”
梁迟徽一愣,旋即发笑,“抽血的针。”
她语气虚弱,“怕...”
“你拿我的名片。”梁迟徽交代范助理,“请骆志礼教授,去冰泉度假村给她诊脉。”
骆志礼是冀省乃至京圈出了名的妇科圣手,享誉全国的中医权威,脉息精准,能辨男女,号称是“指尖的检验仪”。
吃过早餐,何桑跟着梁迟徽去冰泉度假村。
度假村位于半山腰,是纯木质建筑,跨过一扇圆拱形的白石门,迎面是一座凹形的水池,池子的内壁镶嵌了一层青玉,外壁是雕刻了花纹的大理石砖。
云雾缭绕,凉森森的,很舒适。
何桑瞧了一眼,“那是什么水?”
经理停下,“引自山涧的山泉水,温凉如玉,池底铺了一百多个草药包,对体寒的女士友好,酷暑季节泡冰泉最消暑了。”
她又瞧了一眼。
梁迟徽察觉到她的好奇,“你体寒,泉水不伤身,不如泡一泡?”
“五六月份是恒温27度,天气不够热,水不太凉。”经理介绍,“七八月份是恒温24度,这里不开空调,天然的凉爽。”
“水温可以调节吗。”
何桑想要下水,所以梁迟徽格外谨慎。
“山里的水嘛,清澈归清澈,不免有沙尘和微生物的小小污染。”经理详细讲解,“先引入过滤管,杀菌消毒,再灌进池子。”
梁迟徽说,“明天气温高,中午试试。”他笑着问何桑,“看马戏吗?”
“有马戏吗?”
“度假村最红火的就是马戏表演了。”经理在前面带路,“每天五点演出,梁董打过招呼,包场了,梁太太什么时候想看,什么时候演。”
何桑穿梭过观众席,在第一排坐下,“包场多少钱?”
“场内是1008个座位,18个贵宾席,200个一等票,400个二等票,剩余是普通票,价格1888到388不等。”
她倒抽气,“几十万啊。”
梁迟徽嘱咐经理关掉空调,只开大门通风,“只要你开心,钱无所谓。”
开场后,大马在场地中央表演跳火圈,驯马师牵来一匹小马驹,溜到观众席的走廊,驯马师是意大利籍,中文发音结结巴巴,她比划着,示意何桑攥住马鞭,抡打小马驹的屁股。
何桑不肯,摸了摸小马驹,它原本暴躁,在她触摸下,慢慢安静了,脑袋蹭她的裙摆,马毛剐得她痒痒的。
她蜷缩,手挡住,梁迟徽以为她害怕,一边搂她入怀,一边解释哄她,“它感受到你的善意了。”
“它有感受吗?”
“世间万物皆有它的生长规律,物竞天择,优胜劣汰。同样,人和哺乳动物是热血的,有情意的。”
何桑笑,弯腰抱小马驹,小马驹不抗拒她,半跪半趴,温柔地嘶鸣。
“它多大了?”
驯马师伸出两个手指。
“刚两岁啊...”
梁迟徽顾忌小马驹突然犯性子踢何桑,手臂圈住她精心护着。
“它吃草吗?”
“野生的草地少了,大城市的草坪是园艺,哪能吃。”院长从口袋掏出一根胡萝卜,喂给小马驹,“吃饲料,蔬菜,不挑食。”
小马驹嚼得咯吱响,何桑咯咯笑。
梁迟徽撩开她垂在面颊的一粗缕长发,她鼻尖浮着细细的汗珠,分明没涂腮红,腮骨却有一抹胭脂色,白腻透着桃粉,十分灵气妩媚,“今天高兴?”
她晃着马鞭,“比昨天高兴一小点。”
竟然娇气得学会拿捏他了。
梁迟徽甘之如饴,“那我想办法让梁太太高兴一大点。”他用英语询问驯马师听得懂吗,驯马师微笑致意,他简单沟通了一番,驯马师拍拍马脖子,打个手势,小马驹翘起前脚,后脚支地,走了几步。
何桑惊喜瞪大眼,“它会走路!”
驯马师蹲下,指着何桑,问小马驹美不美,小马驹点头。
“它夸你长得美。”梁迟徽凑近她,她肌肤薄,靛青色血管窄窄的,他情不自禁抚过她,颈部浅浅地跳动,“连一匹马尚且识货,何况男人呢,梁太太令我有危机感了。”
“它可真机灵。”何桑岔开话题,轻轻揪小马驹的耳朵,“我聪明吗?”
小马驹点头。
她眼睛顿时笑成小月牙状了。
莫名传染了梁迟徽笑,“喜欢听夸你聪明?”
“谁不喜欢呀,大哥说我是笨蛋。”何桑生气。
“梁璟一贯诚实。”
她一怔,扭过头。
梁迟徽左手虚握,抵在唇间清嗓子,“他偶尔也撒谎。”
何桑这才扭回去。
俯身问小马驹,“梁迟徽的裙子漂亮吗。”
小马驹又点头。
她瞬间垮了小脸儿,“是骗人的,你哪里穿裙子了?问它什么,它都点头。”
梁迟徽没料到何桑如此不好骗,他骗了那么多女人,装的也好,真的也罢,总之,为了讨好他,演出童真,演出满足,唯独何桑,演技是最专业的,但不演。
甚至昨晚在燕山大酒楼,她一句“没定婚期”,当众拆他的台,拂了他的颜面。
偏偏她越不容易征服,激得他越是要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