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迟徽捏住录音机,唇角寒浸浸的,“二房和三房积怨已久,我知道你不服气我继承梁氏集团,如果想要家产,你告诉我,二哥绝不和你争,可是你诽谤栽赃,陷我于不仁不义。老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心肠太毒了。”
梁纪深躺在草地上,同样扼住他喉咙,荒野狂风四起,彼此对峙。
何桑的呼唤越来越飘渺,她迷失在芦苇丛,梁迟徽的司机见状跟上去。
“何小姐!”司机拉住她,“您先回车里。”
她不肯,调头原路返回。
司机劝告她,“您老老实实在车上等,梁董已经气恼您了,您何必火上浇油?三公子是省里器重的人,梁董有分寸的,您要是没分寸,也怪不得他了。”
何桑怔怔地停下,随着司机走出去,坐进后座。
好半晌,梁纪深从芦苇丛里起来,他额发微乱,颧骨一团淤肿,梁迟徽也没好到哪去,锁骨青紫,下巴也破了皮,渗出血珠。
一样的狼狈。
梁纪深握住切诺基的车门把手,朝这边看了一眼,何桑降下玻璃,也看着他。
四目交汇,她摇头。
男人原本迈开了步子,不管不顾也要带走她,终是一顿。
十指紧了又紧,握得嘎吱响,沉默钻进驾驶位。
他带,她不会走。
大刚李小慧,佟大佟二,倪红。
护城楼的重点人物相继浮出水面,她岂会甘心半途而废。
司机服侍梁迟徽上车,关好门,驶向公路。
梁纪深开车猛,越野车型愈发猛了,司机倒是刻意减速,生怕磕碰了何桑,切诺基很快甩下这辆车一大截。
车厢寂静。
唯有梁迟徽的喘息近在咫尺,一声接一声,粗重浑厚,漫过何桑的耳朵,她全身僵硬。
“在芦苇地里扎伤了吗?”
她回过神,“没有...”
梁迟徽目视前方,散出的温度冷飕飕的,“担心我,还是担心老三。”
何桑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担心你。”
他偏头。
感受到梁迟徽冰火交加的目光,何桑心脏仿佛炸碎了八瓣,被活生生地刺穿,割裂。
“也担心他...”
日暮西山。
公路空空荡荡,没有路灯,没有房屋。
像漆黑无底的深渊。
梁迟徽面孔隐匿在那一抹黑暗中,窥视不透。
......
蓉姐收拾了厨房,听到门铃声,打开门,何桑畏手畏脚站在台阶上。
庭院里泊了一辆陌生的深蓝大车,院门灯坏了,灯泡没来得及修理,倚在车头的男人轮廓十分模糊。
“我以为您留宿在朋友家了。”蓉姐搀扶何桑进客厅,“您累了吧?哺乳期的女人最需要安慰关怀了,容易产后抑郁,您朋友的丈夫是老板是普通人?”
她心不在焉,“是一个富商。”
蓉姐笑,“那您愁什么呀?丈夫经济条件优渥,妻子处处顺心的。”
老宅上上下下都相信了何桑去探望坐月子的朋友,她只能硬着头皮圆谎圆下去,“我朋友的丈夫忙,陪伴少。”
梁迟徽抽完手头的一支烟,也进来。
“二公子,您吃晚餐了吗?”蓉姐递给他毛巾和一盏晾温的茶水,“我预备了宵夜,您在客房吃?”
梁迟徽接过毛巾,拽住何桑,狠狠擦拭她的面颊,她肤质薄,稍一用力,擦得通红。
她推拒,“二哥,我疼...”
男人没理会,继续擦她的脖子,双手,擦出一片嫣红才停止。
梁迟徽叠整齐毛巾,覆在自己脸上,依稀残存着她的体香,茉莉香水和鲜奶润肤乳混合的味道。她在外面折腾了一天一夜,风吹日晒的,香味挥发了大半,这会儿极淡,却也清甜好闻。
简单清洁了一番,他将毛巾丢在玄关柜,解开皮带的针扣,换好拖鞋,“何桑,跟我上楼。”
蓉姐傻了,温文尔雅的二公子难得发脾气,似乎是冲何小姐。
这更难得了,他一向包容女人的。
何桑只觉得天旋地转,如同踩在棉花上,整个人头重脚轻。
到二楼的次卧,梁迟徽走向台灯,调到最昏幽的一档,他清楚何桑胆小,朦胧暖黄的灯光有安全感,比无处遁藏的白光令她自在。
他克制住上涌的怒气,仅剩的一丝对女人的修养和理智,不愿吓到她。
“你去乡下干什么?”梁迟徽扯了衬衫扣,衣襟大敞,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何桑眼睑垂下,杵在卧房的正中央,“去见朋友...”
“那个生了双胞胎的朋友,在红杏村是吗?”他移开视线,眉头浅皱,凝视着床畔的落地灯,“说实话。”
地面投射的影子蜿蜒至何桑脚下,她脚趾蜷了蜷,“是实话。”
“何桑!”他忍了又忍,死死地攥住椅背。
她一抖。
身后这时传来敲门声,“二公子,我热了一杯牛奶,您是不是应酬酒局了?养养胃吧。”卧室没回音,蓉姐不踏实,反复叩门,“何小姐在屋里吗?我煮了燕窝,搁在客房了。”
梁迟徽不耐烦,“知道了。”
蓉姐一听他的语气,心口又凉了半截,何桑夜不归宿是提前报备过的,他没道理发火,除非在其他地方捉住她了。
出轨?
约了男演员?
和三公子一起?
何桑蔫儿,性格蔫儿的主意多,有心思。
男人最忌讳女人欺骗感情了,无论多么喜欢,多么宠溺,不能触雷区。
蓉姐泛起一层鸡皮疙瘩,跑上三楼请姚文姬。
姚文姬刚洗完澡,卧在贵妃榻翻杂志,蓉姐向她汇报了情况。
“老二囚禁谁?”
蓉姐急得结巴,“囚禁何小姐!”
“何桑?”姚文姬斟酌了一下,不太当回事,“年轻人之间的情趣吧,老二偷我项链,烧老三后院,千方百计追到手的,他不舍得欺负何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