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桑心不在焉朝缸里灌水,看他们。
“我缺一亿五千万。”
梁迟徽仿佛没想到,调侃笑,“坑你够狠的。”
“连二哥也觉得狠,那他一定会罪有应得。”梁纪深目不转睛审视他的反应。
他掏出西裤口袋的皮夹,甩出卡。
出乎意料的干脆。
梁纪深瞥了卡一眼,又瞥他一眼,“这是什么。”
“你要的数。”
何桑心都要跳出喉咙了。
梁迟徽有钱,她是清楚的。
这么有钱,恐怕冀省没几个人了解他的底子了。
藏得太深太深了。
梁纪深食指和中指捏住卡,转了个来回,“二哥在梁氏集团捞了不少油水。”
他笑得端方淡然,“和梁家一分钱关系也没有。”
梁纪深撂下卡,轻轻叩击着,“这笔钱,我收下了。”
梁迟徽起身,似是有意的,看向阳台上的何桑。
视线相触,何桑垂下眼帘,将几条鱼沉进水里。
他走到玄关,背对梁纪深,“当然,我不完全为帮你。”
梁纪深抬眸,眼底寒意分明,盯着他。
他没继续说什么,迈步离去。
下午邱先生不舒服,警车送他和邱太太去附近的医院,五点钟,院子里驶入一辆出租车,梁纪深出门迎接。
纪席兰一进门,恰好何桑蹲在阳台,往陶瓷坛里洒鱼食,嘴里念念有词,“小纪不吃鱼食...它是不是吃活虫子?”
纪席兰穿着高跟鞋,忽然停下,“你叫谁呢!”
何桑一抖,险些摔了鱼食罐,直起腰,“伯母。”
“新养了一条鱼,正在兴头上。”梁纪深笑着圆场,“她给起了名字。”
纪席兰盛气凌人走过去,扫了一眼陶瓷坛,皮笑肉不笑,“这条鱼叫小纪?”
何桑是挑了梁纪深的中间字,确实忘了纪席兰也姓纪了,她紧张望着男人。
“叫小琪。”梁纪深也过去,“这是母鱼,琪字好听。”
“哟。”纪席兰阴阳怪气的腔调,“梁总学识渊博啊,还分得清鱼是雌是雄?”
梁纪深一把拽住何桑,支开她,“去厨房洗水果。”
说完,立马搀扶纪席兰坐下,“我这边没解决完,顾不上陪您,您自己逛逛?”
“你陪不了我,有时间陪她钓鱼养鱼。”纪席兰义愤填膺,“她心里不服我,借着养鱼损我呢,什么小琪,叫小纪!我不聋。”
梁纪深笑了一声,岔开话题,“您是又缺钱了?”
纪席兰气势弱了,“我欠了赵太太一笔钱,春节在会所里打牌输了,她垫付的。赵太太出事了,赵家被调查资金流水,赵行长的意思放出去的钱要尽快收回。”
这数目,又不小。
梁纪深揉着额头,“我不要求您像姚文姬一样,给梁迟徽兜底,我只求您不惹祸,少拖累我。”
“你以为姚文姬不拖累梁迟徽?她和张氏集团的董事长又勾搭上了,我的保镖瞧得一清二楚。”纪席兰幸灾乐祸,“她简直自寻死路,延章最憎恨姓张的了,她是撞枪口。”
何桑端着一盘西瓜从厨房出来,凑巧听到这个消息。
男人看渣男,比女人准;女人看渣女,也准。
何桑感觉姚文姬虽不是贤妻良母类型的,是属于持靓行凶恃宠而骄那类的,但作为女人和母亲,她很有一套情商。张董事长是梁延章在冀省的头号仇敌,她勾搭那位,一旦曝光,梁迟徽在梁氏集团不好过。
姚文姬疼儿子,远胜过纪席兰疼儿子。
不大对劲。
何桑放下果盘,“姚夫人三十年没搭理张董事长,这把年纪了,她图什么?会不会是诈您的陷阱。”
“诈我?她有那本事吗。”纪席兰轻蔑,“不是她不搭理姓张的,是姓张的不娶她。延章和她离婚之后,她在冀省的名声臭了,有地位的男人嫌弃她,普通男人她不嫁。”
“您不要多管闲事。”梁纪深警告她,“如果不是顾忌我,姚文姬对您下手,您根本没有反击之力。”
“她什么时候滚出老宅,我什么时候罢休。”纪席兰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她是冲我来的,要扳倒我。延章本来对她没感情了,她煮了几次宵夜,装温柔体贴,又勾得延章旧情难忘。”
“您但凡贤惠一些,父亲会旧情难忘吗。”梁纪深毫不留情面,揭她的老底,“您苛待梁迟徽,姚文姬是他母亲,她肯定要报复。”
“我是为了你!”纪席兰恼了,“我老二从小比你聪明,周岁抓周,抓了金算盘,延章高兴极了,商人最迷信,他认定老二有天赋,是做生意的材料。你周岁抓的什么?你抓银筷子,你就知道吃!”
何桑没忍住喷笑,她低头捂唇。
梁纪深挂不住脸儿了,“唠叨这些干什么。”
“我不唠叨,你不懂我的用心良苦。”纪席兰擦眼角,“老二天天上课,学象棋,学英语,学礼仪,学什么有模有样的。你天天淘气打架,吃得多睡得多,你四五岁比他四五岁体型壮实一圈,延章需要继承人,不需要武夫,能关注你,栽培你吗?”
“行了!”梁纪深不耐烦。
纪席兰哽咽,“你出身不如老大,天资不如老二,我是给你铺路...”
梁纪深呼出一口气,“别演了,直说要多少钱。”
她比划9,“九百万...”
“我自己有窟窿,还要替您填窟窿。”梁纪深眉目凝重,“何桑已经联系中介卖房了。”
纪席兰嘴硬,“她自己哪有房子啊,不都是你买的嘛。”
“您浪费父亲的钱也挺起劲,您自己挣钱了吗。”
她不吭声了。
梁纪深去房间拿了一张卡,搁在桌上。
纪席兰顿时眉开眼笑,揣在包里,“好儿子,那我回去了。”
“我透露一句实底给您。”他一字一顿,铿锵瘆人,“二房母子的段位,大概率在我和您之上,我没把握压住梁迟徽,您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