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依依想带祁北辰跑路，可还没等事情成型，就被永定王妃找上了门。
“你身体不便，就不必行礼了，坐着吧。”
永定王妃开了口，裴依依自然不客气。
只是，不知道永定王妃今日为何来串门，还恰巧是祁北辰安排跑路事宜地点。
不敢露出异样，她乖顺地低眉敛目，努力做一个小媳妇。
永定王妃眼角看得直抽，末了叹气，“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
一听这个开头，裴依依就心下狂跳，怕永定王妃把那层窗户纸捅破。
“母妃，我……”她脑中急转，也找不到阻止她话头的机会。
永定王妃岂会不知，“不是你想的事。”目光落在她凸起的肚子，语气不由放缓。
不是她想的事？
裴依依更加疑惑了，定眼看她。
“你可还记得，我让你调查蓖麻毒之事？”永定王妃道。
这话，让裴依依更加茫然了，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
那时，谢玉中了此毒，永定王妃才答应跟她交易。
“辰儿的娘，当年跟我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嫁给外放的鄞王。”
永定王妃陷入回忆，“当时太子暴毙，谢氏本来想辅佐太子遗孤，但被六王爷暗杀了。
皇帝病重，六王爷监国，铲除异己，谢氏不想败落，就推举鄞王。
内乱不平，外患又起，元华是守备之女，心有大义，就跟鄞王断了情缘。”
她神色忧伤的顿了顿，“不想已怀了鄞王骨血，彼时内忧外患，元华不想让鄞王腹背受敌，就隐居起来。”
裴依依听得怅然，只觉这样的女子，实在令人佩服，换做是她，她可没这么豁达。
永定王妃看着她，幽幽道：“当时夫君在边关退敌，我便陪在元华身边，谁知道老天如此薄待，她难产去了……”
想到祁北辰的自责，裴依依一时难言，只能叹息，古代医学不高，每个女子都要在鬼门关走一遭。
永定王妃却声音一转，“我本以为，是元华命苦，直到那日，看到谢玉出现跟元华一模一样的急症。”
裴依依心中一突，急目看她。
那时，谢玉中毒，是她催吐，才救了他，后来还抓到了下毒的人，被永定王妃带走了。
永定王妃脸色发青，“抓到的那人，不管怎么严刑拷打，一直不吐口。
直到……谢韫也死在狱中……”
想到谢玉谢韫，都死于这个毒，裴依依似抓到什么。
那时，她跟祁北辰吵架，永定王妃第一个关心的却是谢韫是否真死于蓖麻毒，这般看来……
就听永定王妃道：“抓来的人不吐口，我只能从这个毒入手，但是因为太过隐蔽，并无太多发现。
后来，你和辰儿查出，有个用毒高手，一边用毒蛊控制人，一边用蓖麻毒清理障碍，我才找上文贵妃。”
裴依依也一瞬明白，永定王妃是说，李文昌和仙师，用这个毒清扫敌人。
可是，那时祁北辰的娘，都被休了，即便文贵妃布局这么多年，也不该那时就盯上元华夫人啊？
永定王妃接下来的话，很快解开她的疑惑。
“元华已经逝去多年，我没有任何证据，就算怀疑文贵妃，却也查不到任何问题。”
裴依依更加茫然了。
“我本以为，这个毒，可能流传某处，被文贵妃无意发现。
可是后来，我听说皇后知晓元华的存在，便心中存了疑。”
裴依依心中咯噔一下。
要说利息冲突，那指定是皇后与元华夫人最大。
不等她想明白，永定王妃已给出结论，“我多方打探，验证了文贵妃与李文昌的情谊，就更加怀疑皇后。
如果这个毒，谢氏庶女有，皇后这个嫡女未必没有。”
裴依依赶紧转脑子。
那个用毒高手，为文贵妃所用，可文贵妃是入宫后，才黑化的，而皇后，却是在皇帝登基前，就知道了元华的娘。
可在世家大族里，坏事，都是找小喽啰做，文贵妃是庶女，又被皇后强行拉进后宫，未必不知道内幕。
虽然都是推测，但文贵妃确实没有那么早害元华夫人的理由，反而皇后，更有动机。
她心里一片惊云时，永定王妃神色阴沉。
“我已问过皇上，那晚，他确实是把皇后当成元华了。”
裴依依心中惊震莫名。
这就是说，皇后跟皇帝第一次时，有可能叫了元华的名字？
所以那个皇后一早就知道了？
本来，皇帝那时未婚被赶去封地，因为不受重视，结婚的事，全是自己做主。
后面皇帝误会元华夫人另嫁，不想打扰她生活，就尘封了那段时光，再加上政乱和兵祸，信息不通，鄞王又当了皇帝，那些事也就被压了下去。
裴依依想到皇帝辍朝三日，突然身子一震，“皇上知道了？”
永定王妃根本没打算瞒她，点了点头。
裴依依只觉手脚无力，“那祁北辰知道么？”
就见永定王妃摇了摇头。
她想逃走，祁北辰就答应了，想也知道，不可能不给自己母亲报仇。
“辰儿他，对皇上还有心结未结……”
裴依依却彻底明白过来，永定王妃为何要找她，而不是祁北辰。
以前是没证据，即便为了娶她，祁北辰才答应留在京都，但一旦证实，元华夫人是被皇后所害，祁北辰更加不会当这个皇帝，因为是这个皇位害了他娘。
永定王妃遵从元华夫人的遗言，在他幼时，没有揭开他的身世，不想他活得不开心。
如今，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只怕……
这时，永定王妃握住了她的手，“我希望，你多为辰儿着想，不要让他为难。”
这是再说，他还有母仇没报，她不可以只想着自己。
裴依依这一刻，终于明白，他们的动向，已在皇上和永定王妃的掌控之中。
他们不敢告诉祁北辰，应是怕刺激他，更加不想当皇帝。
可是，却偏偏来告诉她，就是掐准了，她不让他走，他就走不了。
可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元华夫人，究竟是否为皇后所害。
她蹙紧眉，心绪如麻。
不管皇帝和永定王妃打着什么主意，一定最想为元华报仇，祁北辰身为人子，这也是他的责任。
送走永定王妃，还没等她理清头绪，祁北辰就匆匆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