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N次景逸轻声嚷疼时,楚宁顺势握住了他的手,挺不好意思地选择了重色轻友,让段佳旭和苏芸先走。苏芸作为助攻,完全以楚宁的想法为大,只要楚宁愿意,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这厮看他俩的粉红泡泡都要冒出来了,秉承着他俩好好干四人都能吃上肉的原则,脸上写着“你们继续,我们马上滚”几个大字,拉着魂不守舍的段佳旭往前冲。不久后,丛林喇叭又开始播报,“苏芸组完成‘空中摘果子’任务!苏芸组累计6分!”
正在往‘空中摘果子’方向走去的徐沂凌嘴角淡淡地弯起来,按照她对楚宁的了解,如果他们四个人还在一起,就楚宁那个不服输的性子,必然不可能只有苏芸组完成任务。那么,现下肯定是景逸和楚宁独处了,能让他们这么快变成独处,只有一种可能性,那便是‘吃醋大法’成功了,助攻的人识相地离开了。手机被收,摄像机随时在拍,徐沂凌没办法实时知道他们的情况,生怕故事不能往着她导演的方向走,推测出现下这个局面时,她心底的大石头落了地。她很清楚景逸和楚宁之间的感情升温只需要一个契机,就好像浑然不觉自然而然已到水位线的汹涌澎湃,只需要一丁点推动,便是万劫不复。这个时候,不能叫任何人去打扰,幸好,米临被叶芷控制住了,段佳旭肯定叫想要赎罪一心只为了楚宁开心的苏芸拉走了,李景恒早就OUT了,曾希被她捏在手上,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只要晚上再加把火,让楚宁能和景逸进那个被她安装了隐形摄像头的房间,拍下恋爱实锤,徐沂凌就算是完成了景霜霜交给她的任务。届时,也拿到了亲子鉴定,景逸将会再一次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而楚宁也会因为违反了遗嘱内容,让景逸的遗产全部进入基金会。景逸作为江市的首富,财产自然在李松山之上,只要这个钱进了基金会,景霜霜和李松山就会露出真面目,进入基金会的钱会怎么分配?只会是一场狗咬狗的好戏。徐沂凌淡淡的眸藏在暗处地猩红,只觉眼前一片浓雾渐渐揭开了一片浑浊的光芒,已经分不清是快感还是疲惫,心底更说不出来是爽烈还是无力。她杀不了景霜霜,因为她手上捏着自己的丑闻,她也杀不了李松山,因为他手上捏着母亲的命,她只能这样病态地在背后操控着一切,享受着扭曲的快感。她轻轻地往下颔首,心思定下后,终于抬起头,发现方才还在身侧的曾希忽然加快了速度,侧面瞧过去,他眉头皱着,眼眸死死地盯着远处的设备,愁绪写在脸上,还有一丝不甘心。徐沂凌瞬间就明白了曾希的想法,他肯定是反应过来了,想要去楚宁那儿插一脚。苏芸组一开始是和楚宁他们结盟的,完成任务的顺序肯定也是提前定好的了,即便因为景逸走得慢,下一个目的地应该也还是‘空中摘果子’的地点。曾希忽然走那么快,肯定是想要和楚宁在‘空中摘果子’的地点回合,然后化身‘强力电灯泡’,打扰景逸和楚宁的约会。徐沂凌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感情的升温是需要循序渐进的,白天不酝酿,晚上也不可能亲亲抱抱举高高。景逸何等聪明,徐沂凌要完成任务,就必须要保证一丝一环都不能出问题,否则等景逸反应过来,就以景逸那个可怕的性子,自己会死得很惨。想得太多,便不太小心脚下的路,徐沂凌想要追上曾希,有一步差点踩空,吓得她胸口猛的一顿。明明她应该更加认真小心,避免下一次踩空,但是她忽然反应过来,为什么不趁着摔到,拖延时间?曾希是善良的,是隐忍的,更是倔强又纠结的,他看着透明无公害,其实比任何人都要难放下楚宁,这是楚宁和景逸的关键期,为了防止曾希去影响他俩假偶天成,短时间内,恐怕只有这一个办法。徐沂凌犹豫了一瞬,拿自身献祭是个愚蠢的行为,但她也不知道是为了完成任务,还是什么别的潜移默化的玩意儿,好像因为对方是曾希,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她想,大部分吃过苦的人,是不愿意别人受伤害的,大部分吃过苦的人,只要一点甜,就会沦陷,所以,她可以拿下曾希,便可以阻止曾希去影响楚宁和景逸的感情升温。眼看曾希的速度越来越快,离‘空中摘果子’的距离也更近,指不定就会在路上和也往着同一个方向前进的楚宁相遇。徐沂凌果断的选择在下一个弯道,看准时机立马踩空,刻意制造出的疼痛叫她轻轻叫出声,可这样的程度估计还不够叫男人引起怜爱,她便继续咬着牙让脚踝更用力往左侧下陷,直到到达她觉得能鼓出一个大包的程度才肯放过自己。阵仗弄得大,果然,刚刚还在闷头往前大步流星的曾希,立刻折了回来。他和徐沂凌间隔了一定的距离,哪怕他用最快的速度折了回来,伸长了手臂也碰不到徐沂凌的手指尖。当然,这是徐沂凌计算好了的场景,她不会让曾希反应那么快,要是直接扶住了自己,挽回自己受伤的程度,那还怎么叫他心疼?但她好像低估了曾希的善良,不知是关心则乱,还是他刻在骨子里的善良,为了不让徐沂凌倒在地上,曾希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把下坡路当成了滑梯一般地往下降,用自己的身体当肉垫,接住了要倒地的徐沂凌。剧烈的撞击,全然把大部分的痛楚转移到曾希身上,他的手肘因为和地面摩擦而磨出一条触目惊心的红条,和旁边的泥土揉了揉,黑红一片,看着就疼,但他好像压根不在意似的,只担心地望着徐沂凌的脚踝。都怪他,是他刚刚因为难过走了神,毕竟他是真的把二货当兄弟一样对待,哪怕在后续的观察中越来越就觉着这货是扮猪吃老虎,但为了不破坏自己和二货的友情,他很努力地给自己洗脑,是自己想多了,二货不会是那种诡计多端的坏人,更不会是他的情敌。但在听到播报后,再联系上下文,曾希心底那些精心为二货想的借口通通被推翻了。二货居然把他当猴耍,他被朋友背叛,这叫单纯的他难过,女神本来就喜欢二货,这二货只要后来者居上,女神也很大可能被拐走了,这更叫他掩埋在心底上不台面上的暗恋心酸又难以平复。一想到二货和女神单独在一起,一想到心心念念的楚宁被二货那样的人触碰,他就有种悉心爱恋的花朵被屎糊了的难受,所以才走得快了些,这才没顾得上徐沂凌,叫人姑娘为了跟上自己的脚步,直接摔到了。他眼底全是愧疚,好似做了这世上最坏的错事,像一个不知所措只能顾上弥补的小孩。其实徐沂凌的脚踝压到底了,伤口也不见得很红很肿,只微微起了鼓包的肿皮,更不算得很疼,毕竟之前伺候人的时候,什么酷刑都受过,导致她的痛觉其实很不明显,只不过她没选好很好的落地位置,导致脚踝蹭到了水泥路的阶梯,抹上了一大片淡灰。曾希瞧着那抹淡灰,好似心尖尖都给疼坏了,他和徐沂凌本质上是一样的人,吃了一些苦,才会那么懂事,特别考虑别人的感受。只不过苦难也分程度,有的人,受了很多苦,还依旧攥着一点甜,努力在阳光之下温暖他人,可徐沂凌心早就烂透了,脏得不能深瞧,更以为自己的心百孔不入,无人可进,但下一秒,她就被狠狠地打了脸。曾希搓了搓手心,撇着自己的白T,上面已经被横摔弄得没几处干净的地方,他只得小心翼翼地找到衣角之下一处干净的地方,悉心地拍了拍灰尘,直到确认很干净,才松下一口气来。徐沂凌以为他不过是为了待会的镜头好看整理衣衫,谁知道,下一瞬,他居然缓缓蹲下身,用那干净的一角擦拭着徐沂凌脏到不行的脚踝。他太过于认真,好像在擦拭一个不小心被污染的艺术品,他的眼眸太过于虔诚,让徐沂凌脏兮兮的心脏很不习惯地顿了顿。忠犬小狗般的眼抬起来,声线里更是有一丝小孩犯了错的可怜劲儿,叫人怜爱地想摸他脑袋,“对不起,都怪我,阿姐,肯定很疼吧?”
徐沂凌愣了愣。肯定很疼吧?可是一点都不疼啊…她的疼觉定格在许久之前的回忆。小时候吃不饱的时候,去隔壁包子铺老板家要饭,被老板差点侵犯拼命逃跑时,快被扯断的手肘,好像很疼。被那些坏人用铁链箍住脖子,倒挂在玻璃墙上,听着他们下赌注说‘她最多能坚持1分钟’的时候,好像很疼。她哭着对妈妈说‘妈妈,我真的好累啊,我带着你一起去死吧。’,可眼窝黑黑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妈妈却给了她一巴掌,骂她是没用的东西时,好像很疼。好像很久没人担心她有没有觉得疼了,她不过是想用摔到拖延时间,更以为曾希不过是敷衍关心,所以才拿出一丁点的火候,但此刻,她已经恍然不觉如何使用眼神,不知道现下这个自己是不是忘了伪装,眼底竟然全是害怕和慌乱,更觉得被曾希握着的腿都脏地不得了。她稍显窘迫地收回腿,曾希以为弄疼了她,眼底的温柔润化成数不尽的担心,“对不起,对不起,我轻一点,我觉得阿姐太干净了,这点脏不该留在这儿。”
太干净了?徐沂凌的眸底微微闪了闪,明明她这part要演一个柔弱坚强又暖心却不经意勾引男大的御姐,明明这抹对视本来该发力的,这几个字直接叫她忘记了自己的任务所在。这世上没男人真诚待过她,她更觉得成年人的心动实在可笑,在无知无畏的少年时期,她不曾喜欢过任何人,更别说利弊权衡的成年世界。她太谨慎了,以至于她以为她根本不可能喜欢任何人。但这一刻,她慌乱,甚至有些脸红,最终很不争气地先转过去脸去,摇摇头说‘没事。这个人的眼睛实在太纯净了,纯净到他眼眸之下的自己都脏地像是要侮辱了他的凝视,她试图自己站起来,其实不算太疼,回过神来,徐沂凌好似打消了同曾希纠缠的念头。接近楚宁是被景霜霜逼的,她被资本左右好似没得选,但曾希太干净了,她这样的人,不该去沾染。一句‘没事’,一个硬撑着想要自己站起来,这一切只叫曾希好像只觉更觉愧疚。阿姐一定是吃过很多苦,才会这般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了,他也是这样的人,所以,更想要温暖阿姐呢。在徐沂凌站起来的那一瞬间,曾希就扶住了徐沂凌的手腕,他的手肘飘飘荡地撑在一旁,窘迫地笑了笑,“我这里很脏,扶着你,有可能会把你衣服给弄到,这样吧……”他的背部全是灰,可胸口那片是干净的,曾希抻了抻手臂,随即仰起,露出一丁点好看的腹肌和充满了年轻荷尔蒙的肱二头肌,等徐沂凌意识过来之后,他已经调换了衣服的方向,把干净的那一片挪到了背部,他把背勾得低低的,生怕徐沂凌嫌弃不愿上来一样地解释,“是干净的,沂凌姐,我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