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获胜?!”司徒谦人一脸不可置信,适才用力拍在桌子上的手隐隐还有一丝疼意。
盈歌但笑不语,“司徒大夫就不用忧心了,我自有我的打算。司徒大夫你只需要告诉我,能否做到这一点就可以了。我也知道人数众多,加上大部分的人都未学过汉语,但是我也不求大夫你教他们多深刻的救命技巧,你只需提前帮忙准备好伤药,教他们如何运用,遇到紧急常见的伤的时候知道如何应对就可以了。以上,司徒大夫能做到吗?”八壹中文網
司徒谦人也不知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只是依旧诧异地望着他,却怎么都看不透。
这个男人,永远都是这副自信的模样的吗?
两个男人就这么无言地对望着,半晌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只是两个人的面上带着的表情各不相同:其一神态自若,眉目带笑;另外的那人则眉头紧蹙,表情微惊。
久久的沉默以后,司徒谦人才徐徐开口:“那些士兵,需要在何时掌握简单的救治技巧?”
“最迟不出半个月。”
“时间太紧了,我需要更多的时间。”
三百人,这不是个小数目。就算他会一些女真语,就算有女真族人愿意把他的汉语译为女真语助他们交流,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教给他们足够多的救治技巧也不是件说做就做的事情。
盈歌面有喜色,平静道:“司徒大夫尽自己的能力就好。如此短的时间,他们能学到多少,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你就不怕我毁了你的兵?你可别忘了,我是汉人。”司徒谦人面无表情地望着他,说的很是那么一回事。
“我的夫人,也是汉人。司徒大夫是我夫人的朋友,我相信夫人的眼光。更何况……”盈歌用指背扣响了桌面,缓缓地站起来,道,“就算司徒大夫是汉人的奸细,司徒大夫不是我,终究不知我如何想。其实司徒大夫你愿意帮助我的夫人和我的族人,无非就是看清了时局,我们女真和宋国,在如今的形势下,必然是友好的联盟关系为好,这对于我们双方都能得益。”
顿了顿,盈歌笑容更甚,“更何况,司徒大夫你对辽人可还有很深的怨恨,不是吗?我想,你应该会帮助我们的,因此我才来找你。”
司徒谦人错愕,“你如何得知?!”
“你的胞姐当年嫁去了燕云,听闻最后受到了辽人的迫害,死无完肤,当年这件事可闹得挺大的,但碍于辽国的强压,宋国的皇帝都不能替你们司徒家伸冤,你的祖父一怒之下归隐,一世名最终匿于家长,与朝哥断了干系。”盈歌翩然而立,面上泰然,“司徒大夫,若是对你不甚了解,我是不会轻易让你带着我的夫人离开的。”
早在司徒谦人出现的时候,盈歌已经暗中派了人到宋国打听消息了,只是车马缓慢,他的详细背景足足传了半个月余才递到盈歌的耳边。也正是那时,徒单阮莹开始作妖,他干脆将计就计,规划好了一切。当时分开关押司徒谦人和古灼两人,一来是为了让古灼坚定离开的心,二来则是为了让司徒谦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暴露他的弱点以及他资料的真伪。
未雨绸缪,这大概是盈歌做事最好的写照了。
“呵,难怪。”司徒谦人忽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然而坐,轻声地呢喃道,“难怪她那时和我那样说……”
她?古灼吗?
原本打算离去的盈歌一听,忽然立定,询问道:“她说什么?”
司徒谦人抬头望他,表情有些苦涩,可又带了一丝丝的幸灾乐祸,轻哼道:“你想知道?自己去问她吧。”
盈歌愣了两秒,这才哈哈一笑,并未在意。
“对于司徒大夫你,我要感谢的实在太多,但你是个汉人,我无法授予你我们部落的最高荣誉。因此,日后只要是大夫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为司徒大夫你做到。”
司徒谦人显然是不想再和他说什么了,扬扬手,没再望他,径自垂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盈歌含笑道别后就直接离开了。
连力守在门外,也不知是否把他们的对话全数听进去了,他跟在盈歌身后,才走了两步,便忍不住了,问道:“你这样说,就真不怕他不答应吗?他可是个大夫,就算真的在那些药里动手脚,你我可都防不了的……”
盈歌站定,回头笑睇他,“他不会的。”
“你如何知道?”
“就凭……在宋国的这七个多月里,他一直都尊重着灼儿。就是在最后的一刻,他都还念着灼儿对他说过的话,这个男人,是个真汉子,不会做那些低格的事的。”三岁定八十,一个人本性如何,是怎么都改不了的,他是个正直的人,这种人,永远都来不得暗处的那一套的。
“啧啧。”连力显然有些不太信任,但最终还是耸耸肩,没再发表异议了。
“盈歌,你就这么能容忍有个男人这么喜欢着你的夫人?”
“何须容忍?”
“怎么说?”
“每日暖玉在怀的人是我,夫妻恩爱的是我,夫人心心念念的是我,就连那个鲜活的小生命也是她同我所生的,我何须容忍?该忍的,是他吧。”盈歌笑着拍拍连力的肩膀,快步离去了。
连力愣了半晌,才吐出一个字来:“高!”
接下来的几日,盈歌早出晚归,每每回到来的时候,古灼已经便哄着小宝,边悠然入睡了。一次半夜里醒来,古灼下意识地摸了摸身后,没触到那熟悉的肌肉,当即颦眉起了身。
自小宝出生以后,冬青便直接睡在古灼他们的卧室里,听到古灼起来的声音,冬青立马低声呜咽着摇尾走上前来。
“冬青,照看好小宝。”
“嗤。”冬青不敢大声,轻轻地喷了口气,抬起脑袋看了眼床上睡得香甜的小家伙,便趴在了床脚下了。
古灼披了件厚裘,呵出口热气暖了暖手,循着外屋的光线走到了外头,便见盈歌正紧皱着眉头伏案而书。在他面前放着古灼从现代带来的纸笔,古灼曾花了几日的时间才教会他如何书写。此刻,桌上有几张纸散乱地铺在了桌上,上头似乎画着辽国和女真的地图分布,还有些行军的路线等。
“盈歌?是有什么烦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