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
一句话令蓝岱荣不禁哑然,当时就呆愣了,但也只是一瞬,便又恢复如常。
尽管蓝岱荣面部的表情只是一瞬间的变化,木南柒还是捕捉到了。
蓝岱荣低垂着头,虽看不见是个什么神情,但整个人像是被什么给抽干了水份一般,蔫蔫儿的,瘪瘪的,身上散发出来的颓然而又无奈的气息却是一眼便能看出,看起来还真有点儿可怜兮兮的。
又默了一会儿,蓝岱荣才缓缓地抬眸,挺直了脊背,但视线却是落在面前的青花瓷茶杯上,双手依然紧紧地交握,“你说的没错。”
嗓音沙哑而干涩。
顿了一下,蓝岱荣又轻轻吐了口气,又从鼻间发出一声冷哼,唇角漾起一抹苦笑,似是嘲讽,“是啊,我凭什么?我这样的一个罪人,有什么脸来求你为我在赫南面前求情?你没直接将我轰出门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是我不自量力,……抱歉,木小姐,我……”
蓝岱荣声音忽然间便变得激动起来,抬手轻掩着鼻间,似是在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再抬眸,双眼中竟盈满了泪水看向木南柒,似是有着很大的委屈,“我……木小姐……今天我来找你的事情不要让赫南知道,我也不奢望什么,以后,赫南就交给你了……”
话还未说完,蓝岱荣便已经抓起自己的包,就要起身离开。
“等等。”
木南柒的声音响起,蓝岱荣忽地停下了手上开门的动作,转过身看向木南柒,一脸惊诧。
木南柒依旧是那淡淡的表情,看了一眼蓝岱荣,“想要求得他人的谅解,是需要诚意的。”
话落,便又自顾自的开始泡茶喝茶,还是那清逸绝尘、从容自若的模样,却少了几分平常的温和,多了几分淡漠。
一个人做了错事,事后一句对不起,就想获得别人的原谅?这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梅赫南因为这个女人而遭受的痛苦和折磨,没有人比木南柒更清楚。
三年前的雪夜,整个梅城寒冷刺骨,她在望梅山巅初遇梅赫南,那如锥心般的疼痛与凄怆她在梅赫南的身上看的清晰而又真切,那想跳崖而死的想法估计在梅赫南的心中不止想了一次。
若非痛到极致,人又怎会去想要寻死?
直到现在,木南柒都从未问过那天晚上梅赫南心里究竟想的什么,又是什么样的毅力和想法硬生生地将他从死亡边缘给拉了回来。
但木南柒知道,那是梅赫南一生的痛,刻入骨髓,渗入血液,永无安宁。
而这痛,又岂是如此一句“请你原谅”就能轻易抹去的?
香梅苑的门轻轻地被关上了,木南柒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那女人低低的啜泣声……
……
回到晚上十点多钟,蓝岱荣才回到了梅家别墅。
当司机将车开走之后,管家汤福生便跟在蓝岱荣身后小心翼翼地问,生怕说错了什么话一般,“二夫人,您回来了。”
蓝岱荣面容虽平静,眸中闪过的令人不易察觉的意味不明的光芒,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却是脚步未停,进了自己的别墅。
汤福生脚步轻缓地跟在身后进了别墅。
新来不久的佣人赵妈见蓝岱荣回来,便恭敬地迎了上来,“二夫人,您回来了,还吃……”
蓝岱荣依旧脚步未停,只是冲着赵妈摆了摆手,打断了赵妈的话。
赵妈将口中没说完的话又咽了回去,很是乖觉地便退了下去。
她来梅家的时间不长,但对这个二夫人却是没来由地心生畏惧。
明明看上去是位高贵优雅的豪门贵妇,明明对待她们这些下人又很是仁慈宽厚,就连说话都是温声软语,笑意盈盈,可不知为何,赵妈总觉得自己从心底里害怕这位二夫人。
至于为什么怕,连赵妈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可她终归只是一个佣人,又怎敢去编排主子的不是?最多也只是在心里暗自揣测罢了。
看着赵妈离开的背影,管家汤福生也停住了脚步。
片刻,只听得偌大的客厅里响起蓝岱荣有些沙哑却疲惫的嗓音,在这夜里显得有些空洞还透着股凄凉,“老汤,你也回去吧。”
闻言,汤福生想说点什么,终究是什么都没说,看着蓝岱荣上楼的背影,片刻,才转过身走了出去。
束可心洗澡后从浴室走了出来,看着身穿睡衣的梅湛平立在窗前,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窗外,便问,“在看什么?”
梅湛平回过神来,看着正在擦头发的束可心,唇边便挂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没看什么,你今天这澡洗的时间有些长,我都有点等的着急了。”
束可心微微一怔,再抬头时,却和梅湛平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对上了。
对于自己这个丈夫梅湛平,束可心从起初的心不甘情不愿,再到现在的慢慢地去接受。
总的说来,除了那条跛腿之外,梅湛平倒也算得上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好丈夫,对她们束家出手也够大方,不但她的父亲束建设和继母甄美艳对她们夫妇二人极为看重,连带着束可心在束家甚至在甄家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高到几乎让她都快忘了自己曾在束家度过的那些凄苦难捱的岁月。
可……
迎上梅湛平那双水波荡漾、情色意味分明的眼神时,束可心的心里不禁地咯噔咯噔地直突突,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梅湛平不知整日都吃的什么,精力实在是旺盛的很,除了她特殊日子之外,几乎是夜夜痴缠着她,将她折腾的死去活来……
正在她恍惚间,人已经被梅湛平给打横抱起……
“叫啊,老子让你叫……”
“大声地叫,声音再大些……”
……
梅湛平的别墅对面正对着是便是如今蓝岱荣所居住的别墅。
只听得里面噼里啪啦的声响,似是什么东西被摔碎了的声音,在这静寂的夜里,甚是响亮,甚至有些刺耳。
……
第二日下午下了班,梅赫柔便又收到管家汤福生送来的食盒,并且让雷有道给她带了话:是二夫人特意做了送来的。
看着桌子摆着的几个食盒,梅赫柔从鼻间发出一声冷哼,闭了闭眼,喊了一声,“雷有道!”
雷有道应声推门而进,不过转瞬间人便已经立在梅赫柔偌大的办公桌前。
梅赫柔头也没抬,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扔了。”
雷有道张着大嘴,震惊道,“又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