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赶到。徐云落向后喊道：“姓卫的，让那俩姑娘别把头伸出来，不然我可不保证卫生。”
苏璇从窗户探出头来，红着脸反驳道：“谁需要你保证，你当本姑娘什么人？！需要你在这，在这……”苏璇的强调反驳，戛然而止。一双明眸充斥呆滞，瞬间攀上丝丝慌乱，让她把脑袋收回车内，不再出声。“唉，不可理喻。”
徐云落叹息一声，从焦土上经过的时候，这俩啥都没见过的屁孩便是一顿吵嚷，现在提前警告了一句，怎么还逞强。无知者无畏啊，这地方，本来就不是该让这些个平民看见的。他们的脚下，马蹄之下，一具具白骨，一具具因为寒冷还没有完全腐败的尸体，散落着，破碎着，密密麻麻。没有一具尸体完好，没有一具骨头完整，从这里被踏过之后，便是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畜牲来过这里。就是现在，还能看见一些枭鸟在那里啄食带着冰碴的腐肉。说起来，这一战好像不过数月，怎么感觉像是已经过了几年。打仗打的，对时间都有些错觉了。踏过碎骨，众人来到了那一座冰桥边缘。徐云落翻身下马，对众人下令道：“桥面光滑，都先下马牵着走。”
他刚要转头，对卫炎明下令，便是看见身后一阵火云腾空，挂起强风袭过脸面，让自己双眼都难以睁开。这小子，修为又有精进！卫炎明抓住马车之顶，脊背之上一对火翼生出，直接带着马车飞过山涧，免去马车过路的危险。甫落地，吸去马车周边火气，将两个少女放出，都是头晕目眩，脚步虚浮，摇晃倒地。卫炎明看着两人，挠了挠头，走上前扶住二人，输去熊熊火劲，将两人的眩晕之感尽数压制下去，让二人恢复正常，坐在一旁等待徐云落与剩余之人走来。“要放在以前，我可是真的想跟你现在过过招。”
徐云落走来，颇为唏嘘，微笑朝着卫炎明道：“诶，我饿了，现在先做饭，休息会吧。”
“嗯，她俩，也不行。”
卫炎明一拳轰开冰层，破出一洞，准备埋锅起火。行军之时，饭食简单，不过是咸肉，少许蔬菜，一些稻米混在一锅，直接煮成粥而已。而且要说是粥，都是有些提拔了这一锅乱炖的格调。那些米的量，分到众人碗里，能够铺满碗底就算是十分多了。这种简朴到简陋的食物，伴随了一代代的士兵。只不过这一段时间，这一锅乱炖，与众不同的好吃。出自卫炎明手里的玩意，总是不会难吃。一群人围着锅子，随吃随添，肯定管饱。徐云落端着碗，与卫炎明坐在一旁，一人说，一人可能在听。“这地方你记得不，你跟拓跋正俩人打那么多个，还把唯一的路给打断了，要不是那会宗玖在，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办好。”
徐云落喝着汤水，回忆着这片冻土上的点点滴滴，他总感觉，要是不去回忆，要是不确定那些记忆都在自己的脑海里，是确确实实经历过的，就会感觉自己根本没有存在过。“哦对了，我要没记错，你小子还从这地方掉下去了。”
徐云落转头，嘴里含着食物，笑着将旧事一件件重提。提到这事，卫炎明亦是转过眸子，看向山涧之下的那一片森林。已经是认不出来了，那时候，掉哪去了来着？要是没记错的话，那时候一晚上，遇见了一队人。他转头看向徐云落，与他视线正对，二人之间，骤然只剩下了徐云落的咀嚼声。这片世界，突然静的可怕。徐云落的嘴角，原先因为食物和回忆引起的笑意，逐渐凝固，退去。他的双眸之中，两道异色火种倒映而出。让他将碗慢慢放下，身边挂起阵阵微风。两个人，就这样互相看着，气氛冰凉到极点。“你俩大男人在这盯着这么久，干什么呢。”
苏璇不知何时靠了过来，蹲在卫炎明身边，轻轻触动他的脸庞。白月就在一边，战战兢兢的，不敢多言。“没，什么。”
卫炎明回答一句，端起碗，将所有汤水一饮而尽，不漏一滴。起身就走，在士兵跟前坐下，自己又加了一碗汤水，自顾自喝着。目送着他离开，徐云落漠然转头，自顾吃食。留着苏璇在一旁，满是疑惑，不解环顾。这两个男人，怎么感觉跟那些戏曲故事里的男女主角一般，这么剪不断理还乱的。一顿饭吃完，众人收拾行装，再度起行。过了些路途，卫炎明身躯一震，直感觉有人窥视，定睛一看，这地方，无比熟悉。有个人，在这里，被当众断了头。那个人，自己还记得，只是有些模糊，有些不清楚。卫炎明一打缰绳，对着马车内喊了一声：“我要离开一阵。”
随即跟着那让自己十分不自然的窥视，一路冲去。徐云落撇了他一眼，未等后方士兵过来报告情况，先行答到：“没事，我们先走，反正没了他，也没什么事。”
苏璇和白月向外看去，又是不明所以。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听见他讲一句话连续说出。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让他这般急迫？苏璇缩回马车，眉头不展。白月见状，轻笑一声，道：“小姐，自从跟卫将军以后，我可没见过你忧愁过这么多次。”
“那可不是，家人都不在，背井离乡的，可不得忧愁一点。”
苏璇笑答，轻松写意。两个女孩对视之间，都是眉间轻动。有个人，在这里，在这里看着我，等着我。他一直呆在这里，难以离去。愤恨，不甘，壮志未酬，志气未消。一股股的情绪涌入卫炎明的脑海，让记忆中那一道模糊的身影愈发清晰，愈发明朗。他勒马而止，看见一处孤坟。孤坟之前，一道身影，背对自己，已经站在这里，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