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照耀,强光的刺激下,徐云落从睡梦之中苏醒过来,睡眼惺忪,大感头疼。他急忙运起灵力,将醉意和酒气驱散,换来清明和一点舒适。他站起身,舒展身体,骨骼噼啪作响。昨晚上睡的真是沉啊,徐云落感觉精神饱满,又充满了干劲。脚下一踏,四周坛子翻滚四散,不少都是摔到城楼之上,吸引来巡逻士兵的注意。为了避免误会,徐云落抢先跳下,掏出自己的身份牌,给士兵表明身份。虽然这些士兵看见徐云落的时候,都是有些茫然,好像有点不相信一个将领会如此年轻,更何况是个酒鬼,身后一个个酒坛还在不断摔碎。领头的看了眼徐云落,没再多说,将身份牌丢了回去,招呼着自己的弟兄们继续巡逻。他们还是不愿意管南方军队的事,不管是大事小事。徐云落收好身份牌,突然感觉到是不是缺少了什么玩意。他奋力一跳,看向城楼之上,并无人影。他有些疑惑,这是个什么情况?昨晚上喝到最后,自己的记忆都是断片了,什么都不知道。卫炎明能跑哪去?算了,反正也不会丢。他走下城楼,最后看了看玉峰城。也该回去了,留在这的时间真的是有些长,那边的人应该早就发现了。剩下的,就是没自己,卫炎明也应该可以自行解决了。徐云落转身,振翼远去。至于卫炎明,在徐云落睡着之后,他根本没有喝醉,睡意全无的他,再次来到了那个医馆之内,看着医生治疗拓跋正的伤势,一夜未眠。直到大日东升,医生才放下小刀,露出轻松的表情。拓跋正这一次的伤,主要是双肘的伤势,突然长出两根骨头,本来就让关节和皮肉有所大面积损伤,双肘都是有脱臼的迹象,就这样两条手臂,还与人大战一场,强行张开异象,筋脉都有烧焦损毁的前兆。并且在战后,两条骨刃又是被拔去,碎裂的骨头分布在他粗略长好的血肉当中,不得以之下,只能开刀将它们一个个拿出来。这是个细致活,还是在夜里动作,医生点了四盏灯才堪堪看的清楚。一刀刀切入,都可能会找不到碎骨而白白开出一个创口。他无比小心,仔细地探寻,这才在白天到来之际落刀,缝补好创伤,止住血,将一切完工。他下意识去扯自己的围裙,却是拿住了自己的衣衫。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穿过什么围裙,昨晚上太过紧急,都是忘了这茬。算了,破伤风的话再治吧。他坐在卫炎明旁边,仰头吐气,微笑道:“去看看吧,我完事了。”
“谢谢了,你先休息吧。”
卫炎明点头,走到拓跋正身边,看着他的脸庞,虚弱,苍白,嘴唇干裂。身上都是绷带,不少地方已经被血迹染红,双手最甚,根本看不见一寸皮肤。这副模样,好像已经踏入了死亡,只是还在呼吸而已。卫炎明的心中,又多了另一种感觉。有些怒气,有些不甘。他坐在拓跋正旁边,伸手触碰他的心房,将自己的火气中的凶厉分离出去,只留下浑厚磅礴,将之灌输入拓跋正的身体,曾经,一直是拓跋正在给卫炎明灌输自己的气劲,调节他的身体和伤势。这一次,轮到卫炎明反哺了。火气旺盛,在拓跋正的筋脉之中横冲直撞,好在拓跋正的身体远比卫炎明强横,这种冲击还是经受得住。火气穿过他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将那些堵塞,淤积焚烧殆尽,将拓跋正的鲜血灼烧,使之更加纯净,熠熠生辉。拓跋正的丹田之中,仿佛是感应到宿主血液的改变,从沉睡中主动苏醒,吞纳血气,蜕变重生。外界,处在医馆里的二人看见拓跋正浑身筋脉鼓胀凸起,在皮肤上脉动着,如同大地龟裂,岩浆散布。他的功力,好像也因祸得福,更上一层。见拓跋正再无大碍,卫炎明看向医生,递出自己装着一堆金银的袋子。医生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就赶紧合上。这么多牌子,这家伙到底是杀了多少人。医生腹诽一句,撇了眼卫炎明,讪笑道:“你这有点晃眼了,不需要那么多。”
他探手,拿出一块金牌,放在桌上,将袋子还给了卫炎明。涉世未深的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接过袋子,绑在自己的腰带上。他接着问:“那个,我马呢?”
一晚上都在看拓跋正,自己回来的时候也是没有看见汗血马的所在。“哦,我儿子把它带到军营那边了,那边有专门的兽医,我们家就我一个医生,你也看见了了,光是治疗你这个朋友就已经耗费这么久,马我肯定不能让它等死啊。”
医生回答,从桌上的小抽屉里拿出纸笔,看他那副呆傻模样,就知道这家伙肯定对这里不熟。他便给卫炎明画了幅简略的地图,指引他前去。现在的玉峰城,军营的规模早已经大大减少。除去巡逻人员,就只有寥寥数百人在军营中。在盆地乱战之后,因为从这里征求的士兵全灭,一段时间内民怨不息,徐云落直接抛出不会再征兵的承诺,并且为了显示决心,连正常的守备军队都是裁剪大半。一眼望去,只能用萧条形容。看不见操练的士兵,看不见火热的打铁炉灶,看不见磨的锃光瓦亮的兵刃。这里跟他记忆中的军营大相径庭。就在军营外面,一处马棚前两个人挤在一起,正看着唯一的一匹马。那匹马的嘶鸣,百米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定睛一看,可不就是自己的马吗?卫炎明走上前去,急切问到:“这是我的马吗?”
“也没别的了,你看看现在有其他马吗?”
一旁,一个老头没好气说着,不断在马肚上摸索着,转头看向年轻人:“这马到是强壮,骨头断了没怎么移位,行了,没我事了。”
老者起身,收拾收拾自己的工具,狠狠看了眼卫炎明就快步离去,什么也不说。年轻人有些尴尬,对着卫炎明说:“这老家伙挺喜欢动物的,他在给你马治疗的时候觉得你把马养的太差了,还让马受罪太多。好在马自己够争气,不然这一次是真的挺不住。”
他欲言又止,昨晚上可是看见了眼前这个人事多么可怕,接下来再说,会不会把他给惹了。“你想说啥说呗?”
卫炎明低头看看他,为难的表情自己还是能看得出来的。“他说,把伤口烧焦这事,对人还有点用,对马来说真的是受罪。这马这次伤这么重,跟这野蛮的处理手法也有关系。”
他抬头撇了眼,就赶忙说:“我先去找我爹了,你的马已经治好,现在需要静养。”
卫炎明还未来得及道谢,就看他扬长而去,一秒都不愿意多留。哑然片刻,他的注意力就转到了马的身上,看见主人,它倒是不再嘶吼,躺在地上打着响鼻,尝试起身而不行。卫炎明抚摸它的鬃毛,安慰道:“没事,休息吧,我们不急。”
他钻进马棚,靠在它的身边,慢慢闭眼睡去。这一次,我们都需要休息了,真的有点累啊。一日后,徐云落到达冻土上的临时主城,再次进入工作之中。他刚进入殿中,数个辅臣就迎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徐云落的去向。如今的冻土,早已经变了模样,他们根本不熟悉,也不知道到底如何去依照新的制度去行驶权利,很多的调度,还是需要徐云落来下达指令和纠正错误。一切还在摸索阶段的他们,还没办法独当一面。徐云落无语,一条条下令,一条条改正,刚刚到达的他,一下就忙到了深夜。烛火飘飘,伏在桌案前的他按压自己的鼻梁,缓解下眼睛的疲劳。兀的,大殿中穿堂风阵阵,将他手上的文件尽数吹散。他没有抬头,将文件一张张捡回来,整整齐齐放好,叠在桌上。“你下次过来,再把我的文件吹飞,别怪我不客气。”
徐云落淡淡出声,溢出阵阵杀气。一只手臂,突然搭上他的肩膀,后方传来轻蔑的声音。“小哥,冷静,这文件散了还能捡回来,还能整理嘛。”
“嗯,我们之间可不像文件,不像灯火,不像我的屏风和被褥,还有各种盘子和笔墨。”
徐云落冷笑,将文件放好,双手平放在桌案上。“啊,你知道就好,这一次我想给你说,你们最近的攻势有点狠了,我们希望你的攻势能再慢一些。”
后方的声音收起些许戏谑,变得略微严肃起来,不过徐云落知道,这个人要能严肃,那真是有鬼。“我还真是信了你的邪,到底什么事。”
“啊,你还真是心急啊,听好了。这一次的指令……”话语戛然而止,昏暗的房间内陷入一片死寂。“对不起,我不想听。”
徐云落收回手中藏匿的短匕,浑身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