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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迈步(1 / 1)

跑,不断的跑。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不知道疲惫,不知道冷静。惊恐,慌乱,呼吸混乱。这昏暗深邃的洞窟里,杀气将他的身躯紧紧包裹。这种感觉,让他无法全心全意的去奔跑,冷汗直冒。每一个细胞,都好像想做点什么,来脱离这种如影随形的死亡,不过都是徒劳,全部无用。这种体验,在他的生命经历里完全没有过,不知如何应对。只有本能告诉他,必须跑。身后追逐的人,速度极快,却走走停停,不紧不慢。这行为,让他更加紧张,冷汗狂冒。没有了兽性,暴戾印久未苏醒,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一个侠阶后辈,在士阶面前,羸弱如鸡鸭,只有逃跑的份,哪还能上前作战,忘却生死。在强压之下,他的能力也是被压榨出来,原本跑了许久许久的路途,却是在一夜之内,再度看见了光亮。出口到了,久违的光芒代表着希望,吸引着他的目光,短暂地忘记了紧张与绝望。这种时候,捕食者,最愿意出手。身后,一道寒光射来,穿透他的肩胛,再偏移少许,便是能够到达心脏所在,一击毙命。一击未果,身后再度袭来数道寒芒。他慌忙闪躲,躲过大半,只有少数几道,划过他的身躯,留下血痕。这每一道寒芒,都冲着要害侧面袭来,根本没有杀他的意图。这就是在玩猎物,乐此不疲。意识到这一点,并不困难。明白之后,他的头颅,骤然欲裂。心像里的那个家伙,要控制不住了。银色剑气激荡,一面面墙壁布满裂缝。凶兽长嚎,戾气喷涌。它愤,怒,狂。这么多年了,何来如此不堪一战。那股意志,再次涌入脑海之中。“我怎么就会把身体让给你!”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杀了他。”

“我要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它越吼,越嚎,清晰的字句就越来越少。到了最后,只有那一个个极快的杀字,从它嘴里不断吐出。催促着,教唆着,引导着。他捂着头,死死压制着脑海里翻江倒海一般的杀气暴戾,眼瞳里的烙印时隐时现。敌手可能发现了些许问题,没有再攻击,暂且观望些许。眼见攻势平息,他没有坐以待毙,转身再冲,终于是踏出了洞窟,再次看见了一片青天白日。旁边稀疏的树丛中,一匹汗血马猛然跳出,十分兴奋。杀气,再现。马的嘶鸣,不再是以往熟悉的声音,热情,高兴。那是疼痛的嘶吼,跟着血花的飞溅,血洞的浮现。脑海里,喊杀声停了,凶兽的挣扎,亦是平息。天地间,只有他在那长啸喊杀声。它的眸子中,罕见的多了几分深思。为什么一匹马,能让他达到这种程度。心像的四周,戾气一改先前蔓延攀爬的形态,好似一根根突出地面的针锥,猛地冲向上方。转瞬间,他的心像就已经血红一片。这种速度,要比自己还要快的多。区区一匹马,连摄取的价值都没有,怎么会让他……凶兽不会懂,敌手不会懂,就连他自己,也不会懂。兽性的分离,不代表他就会缺失什么。正相反的是,失去了兽性的他,变得更加感性,更容易让这一份暴戾,疯狂爆发。大日升空,光滑如镜,焚土融冰,沸水起雾。大日炎魔决,全开。他的一双拳头,火焰缠绕,冲向身后飞掠跃起。这一次的发狂,与以往不同。可以看见,听见,嗅见。五感不缺,只是头脑发热,一身灵力疯狂暴走,极难操控。敌手见状,自身侧拔出两把匕首,刺向他的胸腹。在空中,一般情况下极难转向,跳起落下,轨迹固定。敌手也是看准了这点,预先判断,直取要害。二人越靠越近,就要接触,且听一声闷响,他陡然消失,不见踪影。敌手眼瞳一缩,腹部遭受重击,整个人瞬间弓起。疼痛未消,头发又是被牢牢抓住,爆炸声不绝于耳,又是极速下坠,睁眼只见黑暗一片。随意呼吸一下,只感觉口鼻进入杂物,一股苦涩味道。这是把我插到地底来了?后续攻势没有跟上,让他一阵诧异,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将地皮重重翻起。环顾四周,还哪有人,连倒在地上的马都是没了踪影。这么短的时间,你能逃到哪里去,更何况还带着一匹马。敌手低下头看去,点点血迹十分显眼,一路延伸出去。他脚下生风,跟随着血迹立刻冲出。到底还是年轻,没什么经验,就想不失去任何人。现在,还不是要被追上了。血迹越来越密集,一个个血点面积也开始逐渐变大。就快停下了,这才不过数百米,你到底跑个什么劲。走过血迹,到达他停下的地方,数道寒芒立刻出击,土石破碎,草皮翻起。不过,什么都没有。啥?!敌手禁不住吼出声,完全不相信眼前的景象。血迹明明是在这里停下的,怎么就没了。他四处看去,这片规模不大的树林已经尽收眼底,没有任何差异。那小子,能去哪里?地下,还是天上。他抬头看去,冻原的晴天完全不同南方草原,云层密布,阳光只能从缝隙中落下。就在那些缝隙中,有一个黑点,若是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敌手笑了,腹诽着,现在的年轻人,到是有点门道。“姓卫的,你跟马也太重了点吧。”

徐云落流着汗水,双手青筋暴起,辛苦万分。火急火燎从城中赶过来,没想到刚一到达就碰见这事,虽然看着他突然狼狈的模样的确是有些舒畅,可是作为一个有用的将领,不可能不救他。可是徐云落到底是没有想到,卫炎明在被救的时候仍旧要拉上马。这让他可是受足了苦。“先告诉你,把它的伤口给烧焦了止血,可是救不回来它的,那可是致命伤。”

徐云落深吸一口气,将逐渐下降的高度略微提升些许。他的背上,两只纯白羽翼猎猎作响,羽毛正在逐渐剥离,支撑一人一马,对以灵元构筑的翅膀负荷实在是太过庞大,维持着不去解体还要保持高度,已经是他的全力了。卫炎明不语,神情恍惚,自己刚刚那个状态,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明明已经剥去了那个家伙,这么久了暴戾印也没有过什么行动迹象。现在怎么又差点出现,到底怎么样才能脱离它。正想着,一个响鼻在他的耳边打响,引去目光。它苏醒了过来,伸出舌头去舔卫炎明的侧脸。它的眼神还是那么清澈,真诚。它舔的很细致,很轻柔,很温暖。长久以来,谢谢了。过去一年,陪我最多的,就是你。“好好休息吧。”

卫炎明摸了摸它的脸,教它放松下来,沉沉睡去。“温情够了的话,准备降落。”

徐云落对卫炎明说:“下面那家伙,早就发现我们了。”

话音刚落,道道寒芒掠至,逼得徐云落狼狈躲避,羽毛四散,被抓住的卫炎明和汗血马剧烈震荡,战马伤口再度崩开,鲜血渗出。紧追不放,至死追杀。卫炎明挣开徐云落手掌,向下坠去。徐云落瞪圆双眼,吓出一身冷汗,羽翼一收紧随其后,伸出手随时准备将卫炎明死死抓住。回忆起来,那些东西。那个人,还有那个人,他们使用的东西。现在的我,就需要那个东西。一轮大日,昂扬升空。条条火线凝聚伸出,交汇编织。徐云落愣了,看着这在卫炎明背后成型的东西,疑惑重重。这家伙的灵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破风声,直入双耳。卫炎明的身体,停于天际。大日两侧,那一双铁臂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对无羽铁翅。骨骼,筋络,清晰可见。翼翅尖端,在空中划出圆润弧线,锋锐如刀。徐云落与他错身而过,赶忙撑起灵元入体,翅膀出现,止住下坠势头。卫炎明对徐云落吼到:“先把它放到安全地方,你再过来。”

说完,铁翅一振,他迎着寒芒凶狠掠下。留着徐云落呆立当场,这家伙,都开始命令我了?而且他那一手从哪来的?短暂的相见,让徐云落心中充满疑惑,看着手中提着的汗血马,转向朝着河边靠近。武者突破,很多时候都是靠着顿悟。这种东西,不是什么天赋可以给的,或者说是什么随意看了一场战斗,随意读了一本经书,就可以茅塞顿开,成就一番修为。顿悟,更像是一种奖励,在无数次血战之后,在观了无数武技功法之后,将属于自己的那一副拼图拼凑到最后部分。顿悟,就是这个世界给你的最后一片拼图,让你浑然天成,不再缺损。往往,那些一开始就久坐苦修的武者,大多都是没有什么成就,靠着功法名号,或者是师父威名,什么都好。缺少血战的融会贯通,他们无法将那博大精深的武学化作自己的东西,甚至可能舍弃自己,不断朝着那些秘籍之中的“答案”靠拢,完全失去自我,再无进阶可能。经过数次血战的卫炎明,终于是在这炎魔决之上,走出了自己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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