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乌罗将军有邀请。”
帐外,传令兵的嗓音传来。鬣葵起身,穿戴好内衬甲胄,走出帐外,接过传令兵手中的信函,乌罗大大咧咧的粗犷笔迹映入眼帘。没有别的,只是说没人陪着喝酒,叫人来喝酒到天明。鬣葵干瘦的面庞抽了抽,抬头看看夜幕,月光正亮,都快进入一夜中最黑暗的时刻了,乌罗到是真的够闲的。思来想去,现下也没有什么大事。要是把乌罗一个人扔在那里,不知道这家伙会不会日后闹一番。那家伙,有了名的酒后闹事。鬣葵收好信件,给传令兵叮嘱几句,传给自己的下手。随后跨上马背,灌入劲力,不浪费一分一秒地赶向乌罗驻地。另一边,乌罗放下酒坛,看向身旁的仓央弘毅,嘴角勾起,眉头紧皱。“我不知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能帮的我都帮了,剩下的事情,你们要还想我掺和,最好告诉我实情。”
乌罗头颅不动,眼珠盯着仓央弘毅,略有怒火。仓央弘毅点点头,将先前的情况和亚不多的推测简略说出。搞得乌罗连酒都是没有再喝,低下头思索些什么。仓央弘毅也是知道,以乌罗的性情,当是无法接受这种勾心斗角,这种算计,每一步都是在分割力量,分化人心。他退到一边,不再说话,反正计划已经开始,谁也没有办法阻止。月色,要黑了。鬣葵一路奔袭,马蹄有力,竟然是将冻土都踏碎成点点尘埃。他时不时抬起头,看着月光渐渐暗淡,心头略微有些担忧。到底是个莽汉,大黑天的还不忘喝酒。催快一步,离目的地也不远了,应该能提早赶到。不消一刻,黑幕降临。月光隐去,黑云遮天,伸手不见五指。天地间,好像就只有自己与这匹马。剩下的,不过只有马蹄声不断回荡。突然,马匹嘶鸣,鬣葵只觉失去重心,前仰而去。鬣葵心头一震,陷阱?!这么古老的东西还在用!脚踏马背,鬣葵翻越而起。不料就在这半空中,一面光滑圆镜昂扬升空,形同大日,将这一方天地,耀如白昼!什么东西?!震惊之下,鬣葵不忘支起双臂,形成防御。圆镜滚动,火舌喷吐,顷刻间一条状若蛇形的火线悍然飞出。犹如灵蟒出洞,捕食小兽。火线碰撞,鬣葵完全没有感受到火焰该有的炽热灼伤,仿佛受到重锤,双臂之上甲胄破损,从半空摔落。鬣葵大吼:“何方人士,胆敢截击本将!”
纵为老将,鬣葵也是摸爬滚打几十年的武者,骨子里留着南方强悍无畏的血液,黑夜遭袭,本就憋屈,更别说被这袭击者一招击退,不论哪一点,都是让自己老脸泛红,火上心头。鬣葵翻身而起,站稳身姿,抬头一看,先前那一面火镜已然消失不见。鬣葵呆愣少顷,背感寒芒,鬣葵侧身一躲,却不是刀锋剑刃。定睛一看,不过是一面冰刀。冰刀?鬣葵双目圆睁,不敢相信。心头巨震之际,身后光芒万丈,回头看去,那是无限光芒,仿佛破晓来临,光回大地。鬣葵双目一热,视线随即变黑。突如其来的强光,让他的视线暂时失去,还未来得及嚎叫,头脑一闷,意识飞上九霄,再无声响。三人汇聚,看着倒在地上的鬣葵,互相点了点头,一人扛起他,准备赶紧离去。不料,后方传来沙沙之声。三人回眸,不是野兽,随着沙沙声的,还有甲胄的碰撞声响。是人,而且根据脚步声来判断,实力不弱,不可测算。为首一人举起独臂,示意二人先走。没有犹豫,二人扛起鬣葵赶忙跑走。头也不回,好像十分放心。留下的人,自然是亚不多。他站在原地,撕开包头黑色布条,看着来袭之人一步一步走来。不远的距离,那个人好像需要走很久很久,直到月光重临,亚不多才是在身前几丈的距离看清他。亚不多露出冷笑,看见此人面目,竟然有几分想逃跑的恐惧感,双腿略微颤抖,冷汗直冒。来袭的人,分明就是那个一直昏迷的,自己的元帅。西原耶律家二帅之一的宗玖。虽然早就有这种料想,如今证实,亚不多只能干笑几声,觉得大限就在眼前。他自嘲地腹诽着:“反正这条命都是捡回来一次的了。”
大步向前,挡在宗玖面前,让宗玖抬起头,发出淡淡杀气。亚不多支起独臂,给宗玖致敬,敲击着自己的心脏。这一战,生死自负。亚不多肌肉鼓胀,灵元暴起,一头绝世凶虎吼动河山,做伏击之势跟在亚不多之后。亚不多的灵元归一,与众不同。他的残虎杀爪,亦然。爪势飞出,虎牙映衬,那一只手掌,就像猛虎的血盆大口,冲着宗玖的胸膛吞噬而去。宗玖淡然,气势暴涨,寒气激增,冻原之上,竟然是开始下起鹅毛大雪。头盔之下,露出皮肤的部分,三道狰狞如伤疤的痕迹,引人注目。天地之势,战纹浮现,战阶威能。亚不多一只手爪,在这鹅毛大雪之下,原本的悍然,原本的强横,渐渐退去,身躯之上凝结出一层厚厚冰霜。宗玖跨越数步,右腿寒气环绕,劲如钻锥。恸天三腿——地绝无境。一腿,钻破冰层,脚尖凝劲,对准亚不多独臂,猛然钻去。破冰同时,亚不多猛然发力,强行催动猛虎灵元,可惜的是,不论怎么努力,自己那只手掌的力量,都是被这一腿化去,飞向侧面,无一能够与宗玖脚尖对碰。自己那只手,毫无防御。骨碎之声,肌肉纠缠断折声,筋脉爆破声。亚不多冷笑,这时候,自己连叫的可能都是没有,一股股寒气入体,冻住身体每一处角落。那喉咙,在自己想要叫喊出声的时候,震颤破碎。踢击一变,宗玖整个脚掌迎上亚不多胸膛,骨裂之声,无比清脆。一击势猛,冰层破碎,亚不多飞掠而出,咳出冻结鲜血。他抬起头,连支起身子都是困难至极,看来那一脚,除了自己的肋骨,自己的脊柱都是断折了过去。宗玖走到他身边,将他扛起,走了回去。亚不多如同一个破麻袋,摇摇晃晃,模糊间,他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是某个人的说话声,虽然不清晰,但是可以肯定一件事。不是南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