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缕朝阳的光辉斩开黑暗,将温暖送回人们的身边。月光早已经不见,太阳缓缓燃烧升空,照亮大地。城墙上还在搬运尸体收集兵器的士兵抬起了头,用手挡一下阳光,然后贪婪地吸收每一口精气,每一口初升的温暖。这让他们杀伐多年的身体,仿佛得到了救赎,变得轻松快意。精神抖擞,他们环顾四周,还有大堆大堆的尸体等着,活动下筋骨,继续工作。时不时的,有人搬起一个盔甲不同的尸体,叫几个俘虏来认人,发现是个将领。这可是个宝贝,剥下他的战甲,记录名号,等到大军入城,全都给他去搜家,那要是找到个什么秘籍财宝,献给自己的主将,免不得一番褒奖升职。这一回报,让士兵们乐此不疲,更加卖力地搬运尸体。城内,亚不多坐在城主的椅子上,听到先前来的战报,徐云落居然把涧下城都给打下来了,甚至说不损一兵一卒。这有点太让人害怕了,这完全不在徐云落给大家讲的计划里,那小子到底什么时候想到的,这一战拿下两座城池,损失再大那都是值得的,更何况这一次的战斗,损失根本不大,自己这一万人,连五百人都没有损失,反而让这座城里的士兵损失了足足三千人。剩下万把人不是投降了就是逃跑了,那种人也懒得去记。亚不多继续听着,三路伏兵也是大胜特胜,总计下来,这一次的战斗,本方损失可能还不到三千余人,这让未来的战斗多了一丝曙光。毕竟只要有人在手上,这才能打仗啊。亚不多十分开心,坐在城主的椅子上将腿翘起,搭在扶手上,一脸的满足陶醉。自己竟然走到了冻原之上,这感觉是在梦里。几个月前在沙漠之中,让人绝望到底,一日日看着自己的士兵死去,一日日看着士兵茹毛饮血。自己数次都是差点坚持不住,想要释放自己的渴望。现在却是抬手就来水,食物富足。比起在沙漠中的绝望,这里的意气风发让亚不多觉得无比畅快。另一边,孟泽的家中。他不同于北方或者是南方,将领都是一个府邸,甚至有一个宫殿。他的房屋,就是一个简单的四合院。家中只有他,他的妻子,和他年迈的母亲。也算是生活美满,人生巅峰了。卫炎明站在他们家门前,不知道想干些什么。孟泽的妻子躺在院中的摇椅上,时不时给自己的丈夫提个醒,门口还有一个人。孟泽也只是象征性回答两句,完全不理会卫炎明。开玩笑,之前都生死搏杀了,你现在让我过去理他干什么?请他进来吃饭吗?孟泽心头有火,刚刚那个人可是要连着自己的妻儿一起杀掉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他停手,但是心头仍在记恨着。当下,是吃早饭的时间,战败之后,这些军人没有烧杀抢掠,倒也是安稳,他现在没啥顾虑,伤势也靠着丹药恢复的七七八八,只想好好陪一陪自己的家人。他走进左侧的房屋,把自己的母亲推出来,老人家面容呆滞,头发稀疏,古稀之年的母亲,已经没多少岁月了。孟泽将母亲带到桌前,扶起妻子。再走入右侧的屋子,那是厨房,端来粥和一些咸菜。他们的早饭很简单,喝着稀粥,稍微伴着点咸菜。至于孟泽的母亲,已经拿不动勺子,只能让自己的儿子慢慢地喂,咸菜都不能加,那种比较硬的东西,还很咸,她吃了并不好,容易引发她的病。饶是如此,就是稀粥都是让现在的母亲咳嗽不止,颓然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缓慢地抽气。孟泽放下她的碗,很多年了,她都是吃几口就需要歇一会。现在吊着一口气,就是想看看自己的后代吧。孟泽想着,自己的兄弟都是战死,只有最小的自己被强行留下。那时候的母亲已经是临近花甲,现在,都是已经垂垂老矣了。他叹息一声,自己留下了又怎样,现在战败,什么都是不确定的,别看现在好像很安全,他知道这些不过是先头部队,等主力来了,自己的下场都不知道会怎样。他一口喝干稀粥,摸了摸妻子的小腹,引起一阵笑意:“天天摸,月月摸,你就摸不够啊。”
孟泽笑着:“是,摸不够。”
远远地,卫炎明看着这一幕幕,心头多了点什么,也很想体验一番那种感觉。他摸了摸脑袋,想起顾棠曦。要是大都被打成这样,她会不会来呢?而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是这样,喝着粥,摸着她的肚子,虽然不知道在摸什么。猛地,脑海中感觉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剧痛传来。那是心像的攻击,卫炎明的肉体伤害可以靠着暴戾印和不要命来无视,但是心像的攻击那是无法抵抗的,痛入骨髓,他皱了皱眉头,好像是被什么给咬了。等到疼痛消去,卫炎明继续站在他们家门口,完全不知道意图。搞得孟泽的妻子一直往这边看,露出奇特的神色。“诶,孟泽,你看那小子。”
孟泽抬了抬眼皮:“站那大半天了,有啥好看的。”
“不是,他好像被罚站的你啊。一脸不服气的委屈样子。”
妻子的笑语,让孟泽恨不得把头埋进稀饭里。他再度抬起母亲的碗,准备给她喂饭。但是母亲伸出手,推开了碗,指着卫炎明,向着儿子递过去疑惑的神色。“妈,您别管了,那就是个疯子。来……”他递过去汤勺,但是母亲仍旧不喝,继续指着卫炎明。孟泽被打败了,放下碗,走到卫炎明身前,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打败我就行了,能不能不来打扰我的生活!”
“她叫我来赔礼道歉。”
卫炎明开口。孟泽愣了,还有这档子事?这家伙跟自己打完了就一直跟着,没看见别人啊?自己的身后妻子的声音传来:“是谁叫你来赔礼道歉的?”
妻子也很好奇,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能降服住这么个猛兽。“顾棠曦。”
孟泽撇撇嘴,还是个女孩名字,这小子怕不是相思病犯了,他摆摆手:“我们不需要你道歉啊,你该干啥干啥去,快走。”
卫炎明仍旧站在那里,不是不想走,也不是死赖着,他不知道什么叫道歉,也不知道不需要道歉算不算完成了任务,只能继续站在那里。这时,又一道声音传来:“留下……吃个饭吧。”
话音刚落,孟泽惊恐的回头,说话那人,明明是自己仿佛随时要入土的老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