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与六年前性子完全不一样的江尚,桌上几人都有些沉默,周华清旋转了下餐桌,待水煮肉片来到跟前,夹了几筷子肉片放在碗里,仔细的将豆芽和花椒挑了出来,放在江尚左手不会扫落又方便拿起来的位置。江尚吃完碗里最后一片肉,抽了张纸对折起来懒懒地点了点嘴唇,没骨头似的靠在椅背上,扫了一眼练闭口禅的几位:“我家出什么事儿了”?突然地问话打破了一室寂静,再一回味问的内容,韦彬彬怂的筷子都被吓掉了。悄悄抬眼看了看老神在在不做回复的其他人,心里暗恼:这些要命的老狐狸!“啥事儿?没啥事儿啊,叔叔阿姨开的小菜馆挺好的呀,叔叔手艺好回头客可多了,每回我们去都得等”,韦彬彬实在是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故意忽略桌子底下挨踢的腿,重重的深呼吸吐了一口气,赶紧低下头拿起筷子,胡乱地夹菜吃。听到这不甚满意的答案,江尚并没有出声,低着头继续转动左手腕上的木质手串儿,骨节分明的手若有似无的碰触到白皙的皮肤上,任谁看见不得说一声:好手。半盏茶的时间都没有人在接话,“姓杨的那60万没到位,我爸妈他们着急找人捞我,把车卖了”,江尚极其平静的用陈述句替他们回答,毫无情绪起伏。“在你被带走的第二天,姓杨的就突然蒸发消失了,干爸干妈着急找人周旋,钱不凑手,就把车卖了”,高昌翰浅浅的抿了口茶,右手随意地把玩着茶杯,看杯身的花纹仿佛能看出花儿来。“当时干爸干妈还想将现在这套房子脱手变现,被华清给拦住了。你那事儿尘埃落定之后,我们继续找姓杨的,韦伯父也帮着问了周边的朋友,有个有些来头的人给韦伯父说,姓杨的估计不只是薅了一家公司的羊毛,还钻了几家背景不一般的公司”。江尚从昨晚看到那些借据协议,基本上就推测出杨老板并未履行约定,且出了事儿。不然以华清他们的能力,杨老板不可能不兑付那60万。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韦彬彬虽然是个富二代,因在家排行老二,且家庭和睦,没有劳什子糟心事儿,导致这人天真的很:“阿尚,之前去武城的时候不方便,我一直不理解,你为什么替姓杨的背锅?就因为60万”?当时阿尚入狱确实很魔幻,就算替杨老板背锅,在事情查明真相以后,阿尚应该也会被无罪释放,怎么还会被判6年呢?问高昌翰三人都是缄默不语,一脸高深的样子,烦人的紧。“那些不重要了,彬彬替我谢谢伯父,看伯父哪天有空,我去拜访一下”,江尚坐直身体,两条胳膊搭在桌子上,双手交叉在一起,岔开韦彬彬的疑惑,环视一圈,大概他的幸运都在这里了吧:“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谢谢你们帮我照顾爸妈”,抬手止住要说话的邵景平,看着把话生生别回肚子里的人,江尚笑了笑:“有你们在我才不担心我爸妈的安危,来,以茶代酒,敬你们”。“什么打算”?多年的默契,让几人异口同声。当然,问的并不是江尚以后有什么打算,以后的事情就让以后再说吧!五个人来回看了看身边的人,韦彬彬伸头不确定的提了个建议:“去随便嗨”?话音未落屁股就挨了一下,高昌翰白了一眼韦彬彬。有江尚这个靠山在,韦彬彬嚣张的厉害,死死地抱住江尚的肩膀:“阿尚,你看,他们老欺负我,你不在的日子,我就和白毛女一样,竟被这些黄世仁欺负”四人对韦彬彬每次的语出惊人都很无语,也不知道这家伙上学的时候怎么做的阅读题,什么比喻都能说。尽管韦彬彬提的意见不靠谱,最终还是去了“随便嗨”,“随便嗨”是一家酒吧,老板是位女中豪杰,游走于权贵富豪之间,片叶不沾身,叶叶为其沉沦。……“韦少,您来了,315老地方”?亏得五个人都不胖,四座车生生挤了五个人,门童接过车钥匙,看着从车里套娃似的走下来的人,就算见过再大的场面也难以克制想笑的冲动,尤其是穿着西装革履的周华清,与这里格格不入。韦彬彬从钱夹里抽出几张钞票递给门童:“老地方,老样子,把我前段时间存的酒送过来,然后再让厨房煮一杯牛奶送过来”,不等门童回应,就火急火燎的拉着他的几位好哥哥坐电梯去315,虽然诧异都是男人竟然还要单独点一杯牛奶,门童还是按照要求将指令用传呼机传达给后厨之后,将韦彬彬的车子开到地下车库。在引路的侍应生离开315包房前,邵景平将人喊住:“湿毛巾、湿纸巾拿一些过来,还有酒精”,在会所里提出这样的需求,让侍应生产生了怪异的想法,不过秉承着不问不管的原则,侍应生点头离去。等侍应生一走,传来韦彬彬幸灾乐祸的声音:“笑死我了,哎,你们看见那个小侍应生什么眼神看景平吗”?面对韦彬彬莫名其妙的嘲讽,邵景平翻了个白眼儿,不待说些什么,去拿东西的侍应生从外面敲了敲门走进来:“先生,您要的物品”,不等侍应生离开,邵景平便往沙发上大量的喷酒精,待室内可以坐的地方都喷完酒精,任劳任怨地拿起湿毛巾开始擦沙发,擦完之后又用纸巾仔细地擦干,看到此时侍应生才反应过来自己想多了,原来是一位有洁癖的先生。如果侍应生晚出去一会儿,就会看到有洁癖的不是擦沙发的劳模,而另有其人!也是奇了怪了,有洁癖的不是从医的邵景平,反而是江尚,刘素芬总是说,要不是高昌翰他们惯着,江尚出门非得把自己给作死。也不知道这六年有没有把他这毛病给别过来,得,今日一看,完蛋玩意儿,还是以前的龟毛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