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衿没有看他，她的目光落在了手中的长琴之上。
陈旧的古琴上遍布裂痕，镌刻着岁月长河遗留下来的印记，一根琴弦在刚才的弹奏中断开，她正用手一点点的续连。
“于琴师而言一把好琴无异于第二生命，它虽然陈旧但看其制作工艺曾经或许也有过辉煌过往。”
“善待它，延续它吧。”
那是师父对她说的话，从师父的杂物间她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一把琴，布满灰尘，破旧古老，却给她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那时的琴弦是师父连上的，而现在它断了。
这一次没有师父，需要由她来连上，也大概师父早就看到了这一日，连而未连，将赋予古琴重生的机会交给了她。
“嗡！”
她的身上有难以明言的道韵顿生，各种异象浮现，有渔舟唱晚，有阳关三叠，还有梅花三弄，最后都化作了一道道影。
那是她自己，站在他的身后，却仿佛立于无尽岁月之前。
三绝准帝看着这一幕神色微变。
“她竟然在此刻突破了。”
在紫衿身后那一道身影的凝视下他竟生出了一种被看透的感觉。
这怎么可能？
“突破了又如何，不过一个新晋神王。”
白袍三绝准帝出手，浩瀚光明汇成长河涤荡而下，而这一刻紫衿的琴弦也终于连好了，她的修为一下晋升神王。
屈指一弹，无形的琴音横扫四方。
“轰！”
紫衿连退千米，身体都生出了无数细密的裂缝，丝丝鲜血从中溢出，可只瞬间便恢复，远处伫立于虚空中的白袍三绝准帝一脸震惊。
挡住了！
正面一击，完完全全的化解。
他可是准帝，不可能！
“准帝，终究不是帝。”
紫衿淡淡道，眼中充斥着淡漠，三绝准帝也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之色，这女子绝对不止表面的这般简单。
“杀你足矣。”
白袍三绝准帝再度出手，紫衿同样迎了上去，另外一侧，苏澈和曾凡拦下了黑袍三绝准帝，唐不知、独孤剑则是站在了三绝准帝主身之前。
林轩、灵溪、叶瑶则护在了楚辞身侧。
大殿中央，羽化神帝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似乎是想看一看面前的一群蝼蚁还能带给他什么惊喜一般。
“以神尊之境能将空间大道修到这般境界，细列近百亿年间也从未有过，不愧是被列入鸿蒙第一序列的人。”
“还有佛修、剑修、体修，秦岭之主果然非同一般。”
“若再过千万年恐怕我也不是你们的对手，只是你们出现得太早了，再天才也只会是陛下登天的阶石。”
大殿乱战，除了紫衿几乎是一面倒的碾压，若非几人曾经吃过人参果，得到了脱胎换骨的变化早已殒命。
准帝终究是太强。
而这一切只是为了给一个人换得时间。
玉台之上，楚辞手捧花盆而立，看向羽化神帝时身体不断颤栗着，那是痛苦、愤怒到了极致的体现。
“你后悔过吗？”
她质问羽化神帝，神帝看向她，淡淡一笑，眼中满是猫戏老鼠的戏谑。
“你指的是杀你的哥哥楚河吗，楚河，的确是让我印象深刻的一个人，我在神帝境界实力能有这般大的精进还得全靠他。”
“他……很美味。”
几个字，让楚辞的眼中血光迸射。
“你说什么？”
“哈哈哈哈！”
羽化神帝大笑，笑声传遍大殿，如阵阵雷音，让三绝准帝都停下了手看了过来，若非这几人留着有用他早就杀了。
死了，就不好吃了。
“小丫头，朕在这无尽岁月里看过的生死有亿万万，不过一个天才而已，死了便死了，有什么值得朕后悔的。”
“倒是你，前来羽化神都，你后悔吗？”
看着紫衿等人重新聚集在了玉台之上，他笑着道。
楚辞手捧的那一株草上溢出了鲜血，她的气息混乱不堪，似要入魔一般，一只手落到她的肩膀上，稳定了她的气息。
紫衿来到了她的身侧。
无言，却给了她的久违的安心。
“师妹，一个烂人罢了，不值得。”叶瑶说道。
“我以为神帝都是什么德高望重之人，原来也有你这般猪狗之辈。”曾凡浑身浴血，抬头看着羽化神帝，道。
两人的话极为直白，让旁边的三绝准帝直接变了脸色，本来嘴角还含着一抹笑容的羽化神帝也瞬间冷漠了下去。
“时间差不多了，你们想好了让谁活下来了吗？”
他淡淡道，还记得之前说的话，一人死，八人生，或者全死。
“我去你丫的，老子想要你死。”
曾凡直接骂道。
“种因得果，有些因果即便神帝亦难以承受。”林轩漠然道，他看着羽化神帝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师妹，世有千般事，万般苦，但终究是要过去，楚河已经死了，为了他你也应该好好活下去。”
“我们是同门，但你也可以称呼我们哥哥。”
独孤剑说道，很轻的话，却重若千钧。
楚辞终于平定下了心，向着几人一拜。
“诸位师兄、师姐，楚辞明白了。”
八人笑着点头。
然后一起看向了羽化神帝。
他们此行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楚辞的执念或许没有完全斩断，但也能凡尘，走向世外了，如此便足够了。
“看来你们是想想明白了。”
“要一起死。”
羽化神帝淡淡的看着这一幕，伸手，无尽帝威降临，将玉台周围的虚空凝滞，要抓起九人，一起吞下。
九人看着他，淡淡一笑。
然后他们看向了大殿之外，浩瀚星空，秦岭的方向。
“请师父出手。”
五个字，让羽化神帝原本的动作都是一僵，同样看向了大殿之外，目光洞穿了星宇，但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们口中的师父应当就是秦岭之主，难道是秦岭之主也来了。
可在他的帝域笼罩之中并没有发现神帝存在。
这里是羽化神朝的中心，气运汇集之地，秦岭之主应该不敢来才对。
故弄玄虚？
他脸上有一抹疑惑。
更遥远的地方，兽祖带着姜道凝视羽化神都的方向，某个时候身体陡然一颤，回头，脸上竟然露出了骇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