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大早,月亮都还吊在山头,花玉便开始准备秋市上要卖的花卉了。当然,她是趁着花童还在熟睡时干的。“哐当!嘭——嘭——嘭——”从杂物棚里传来几声板车响动,花玉放下手中的菊花,朝杂物棚走去。到了杂物棚,看到花童正在准备着运花用的木板车。花童察觉到了姐姐的到来,转过沾满灰尘的小脸笑嘻嘻地对花玉说道:“姐姐你一个人忙很辛苦吧?下次别一个人干了,这些重活我来帮你弄,我可是男子汉呢……”“扑哧——”花玉看到帮自己弄木板车的花童,不禁笑了出来:“行行行,姐姐下次叫上你一起怎么样?臭小子,我弄的这么小声都被你听到了。”
说完,花玉抬手擦了擦花童脸颊边的污渍。看到花玉花颜般的笑容,花童才放下了心,继续整理收拾着运送工具。清晨的空气很好,花玉坐在木板车上,给这些菊花最后一次护理。花童赶着车,不时地向后望着。“一盆卖二十文,咱们能赚八文,有六十八盆……”花玉细细地盘算着价钱,纤细的手指在车板上不停地画着。“姐我问你个问题啊……”花童突然间说道。花玉看着花童的背影说道:“说吧,什么事?”
“等你赚够了钱,嗯……你想过要嫁人吗?”
“不想。”
“为什么?”
花玉拨弄着金黄的菊花,柔弱的眼神看着花童说道:“自从爹娘走了之后,姐姐心里啊,除了你,就再也装不下任何人……”到了沔阳镇,太阳还没升到山顶。秋市里熙熙攘攘,到处都是小贩们忙碌的身影,为了准备秋市的开市。花童选了一处空地,开始把菊花往地上搬。花玉下了车,来到最近的一家早点铺。“给我拿三块桂花糕。”
“哟!姑娘又来了啊!今年秋市卖点什么呢?”
早点铺老板见到花玉来了,连忙招呼道。花玉腆着脸答道:“嘛……秋市嘛,我卖一些秋菊……”老板边包着桂花糕边说道:“花童有你这样的姐姐可是真是幸运啊!”
花玉谢道:“借大叔吉言了,给。”
花玉熟练地递过去几文钱。“姑娘慢走啊……”来到卖花的空地,花童早已将车上的菊花全都卸了下来,整齐地摆放在地上。花玉小跑着过去,把捂在胸口的桂花糕递给花童:“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花童拍了拍身上的灰,擦擦手接过桂花糕说道:“谢谢姐姐。咦……”看到花玉手中的一块桂花糕,而自己手里有的两块。花玉看出了花童的心思,说道:“吃吧,快吃。搬了这么多东西,也饿坏了……”“可是姐姐……”“不说话,赶紧吃了卖花……”花童吃了一块,把另一块桂花糕塞进了衣袋里。“哟,小伙子。这菊花怎么卖的?”
一个来秋市的行人路过花摊旁,驻足问道。花童见来了客人,连忙将桂花糕咽下肚里,掸开了身上的碎屑招呼道:“先生,菊花二十文一盆。”
“有些贵了……”“公子可要仔细瞧瞧,我的菊花颜色金黄,花朵饱满。二十文卖你可是赚了呢!”
花玉从一旁起身说道。看到这么漂亮的一姑娘来卖花,客人考虑下说道:“是赚了……买一盆吧。”
花童用草绳麻利地拴好菊花,递给了客人。“数数,够数了吗?”
客人放了一把铜钱在花童的另一只手里。花童动动手指,铜钱在手里翻了一转说道:“够了,够数了。这位先生慢走啊。”
送走了第一个客人。很快,不一会的功夫,当秋市迎来市潮时,花童的小摊旁便围满了人。整整一个早上,赚的铜钱就兜满了花玉的围裙。花玉坐在空空的后车板上,开心地数着围裙里的铜钱。回家的路上,空中开始飘起了一些乌云。花玉看了看天,调侃道:“你看,我就说嘛!我一有钱,连天都嫉妒我……”正赶着车的花童差点没从车上笑了掉下去,他转过对花玉说道:“得了吧你,姐,又不是小黄鱼,高兴个什么。”
花玉撅着嘴唏嘘道:“积小钱成大钱,知道吗?”
“是是,我拗不过你……”回到花圃,一下车,花玉就迫不及待地跑到玉兰树下。玉兰树伸出树枝,让花玉轻抚树枝上的玉兰花。花童放好了车,抱着手看着花玉无奈地说道:“在你眼里我都快没那树灵亲喽……”见到花童吃醋了,花玉赶忙凑过去将花童按在自己的胸前“蹂躏”。“哎呀,我的小花童吃醋啦?来来来,让姐姐亲亲……辛苦啦……”花童挣扎着从花玉的“波涛汹涌”中挣脱出来说道:“饶了我吧姐……”“嘭嘭嘭!”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这欢乐的气氛。“快开门!快开门!县衙搜查!”
看到这幅景象,花童的心一下子紧绷起来。“来了来了!”
花玉放开花童,走到门边打开了大门。“呯!”
门被士兵粗鲁地推开。从门外冲进来一群穿着官服的士兵,拔刀将花童和花玉团团围住。一个身着紫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中年男子走到花氏姐弟的面前,仔细地端详后说道:“我叫仇凌少,是现在沔阳镇的封魔师。我听说你们这里藏有妖鬼……所以来看看。不知花玉小姐没意见吧?”
花玉将花童护在身后,向前说道:“我这没有仇凌少大人要找的东西!大人还是请回吧!”
“花玉小姐,质疑封魔师是很不明智的做法。捆住这两个人!给我搜!”
仇凌少一声令下,士兵们捆住花童和花玉,便开始在屋子里搜了起来。见到花童被士兵死死地捆住,花玉对着仇凌少大声喊道:“放开花童!我家没有什么妖鬼!你这混账!”
仇凌少听到花玉的喊声,不紧不慢地走到玉兰树的旁边说道:“真的吗?那我旁边这棵树呢?”
说完,仇凌少一拳打在玉兰树的树干上。感到剧痛的玉兰树抖了抖树枝,将仇凌少紧紧勒住。“蚍蜉撼树!”
仇凌少用力一震,玉兰树枝纷纷被震碎。“花玉小姐……你说……这棵树是不是妖鬼?藏匿妖鬼可是死罪!来人!带走!”
“等等!”
花玉甩开拖拉着自己的士兵,停下了对仇凌少说道:“要抓人抓我就行了,我全都招……只是……放了我弟弟!”
“好!爽快!”
仇凌少走到花玉身边,用手轻挑起花玉的下巴说道:“我就喜欢像你这样干脆的人。放了那少年!”
士兵解开了花童身上的绳索,花童马上甩开绳索,跑到花玉身边:“姐姐!那你怎么办?我不想姐姐被抓走!姐姐……”“花童!”
花玉摸着花童的脸大喝了一声:“我花玉就你这么一个弟弟,给我好好活着!我一定会回来的!”
看到姐弟俩这么纠缠不清,仇凌少扯了一下绳子道:“行了行了!快点走!”
说完,拖着花玉便走了出去。看着花玉被押去囚车上,而自己竟连追出去的勇气也没有。花童无力地坐在空旷的小院里不断地抹泪。囚车来到了沔阳镇的街上。车前的士兵展开布告大声地念道:“重犯花玉,藏匿妖鬼,明日公开审理。”
“这姑娘怎么这样啊……”“就是,平时多好的一姑娘……”“怎么会干出藏匿妖鬼这种事儿?”
“唉……知人知面不知心咯……”听着平日里自己熟悉的人的说辞,花玉的心一下跌落进了谷底。这还是平日里对自己有说有笑的大家吗?“哐当!”
一声。狱卒们走出了牢房,花玉望着铺着几把干草的木床,慢慢地躺了下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花玉迷迷糊糊的刚刚睡着,一阵锁链被打开的声音惊醒了她。狱卒打开了牢门说道:“唉唉唉,别睡了!仇封魔师找你。”
说完,将花玉带出了牢房。外面已是繁星满天,狱卒拉着花玉,将她拉到了一座宅子前。宅子里传来仇凌少那奸诈的声音:“你们退下,花玉小姐,请进。”
花玉用绑住了的双手推开门,仇凌少正坐在一旁的侧房里。看着悠闲自在的仇凌少,花玉狠狠地说道:“我想我知道你为什么抓我了?仇凌少!”
仇凌少也不含糊,开门见山地说道:“看来小姐是个明白人。怎么样,只要你从了我,我保证不仅放了你,我还要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呸!”
花玉一口碎沫啐在仇凌少的身上。仇凌少被花玉这么一个“答复”给彻底激怒了。他擦掉了脸上的唾沫星子,一把抓住花玉按到身后的床上大吼道:“小丫头片子!要不是我瞧中你,刚才你已经死了!识相点就给我到此为止,要不然你那宝贝弟弟……小命难保!”
听到仇凌少的话,花玉充满怒意的眼神瞬间便柔和了下来,身体也放弃了挣扎。她闭上了眼睛,泪水不断地从眼角钻出来。花玉默默地抛下一句:“别动花童……”仇凌少想要的就是这句话!见花玉不再挣扎,他就像一头野兽一样,撕扯着花玉的衣裳。花玉衣裳被撕破后,露出了淡粉色的肚兜。仇凌少看到了肚兜,更加兽性大发!一张大嘴在花玉的香肩和玉颈上乱拱。昨天下午的雨一直下到了第二天清晨。花玉拖拉着虚弱的身体离开了沔阳镇。仇凌少发完了兽性,将花玉扔在沔阳镇外。花玉走在回家的路上,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她无神的双眼,身上仅剩下几片被扯得破烂的衣裳随着身子也一摇一摆的。“花童……姐姐可能要食言了……姐姐一直……一直都是很喜欢你的啊……”眼看家就在自己的眼前,但花玉就是不敢进去,这是花玉头一次感觉家是这么陌生。说完,她朝着家旁边的断崖走去。花童是在打水的时候发现花玉的。死了有半天了,尸体已经没了热气。家里的桌上还放着花玉买给自己的桂花糕。“姐……姐姐。呐……你是睡着了吧?姐姐你别吓我啊……”背着花玉的尸体,花童一路狂奔到家里。把花玉的尸体放到玉兰树下。撕心裂肺的哭声划破山谷。“你不是说你会活着回来吗!你让花童怎么办!花童没了姐姐还不如去死!”
说完,花童拿起花玉平时修剪花枝用的短刀,对着自己的心脏猛扎下去……温暖的人血流向花玉尸体的手边。迷糊中,花童感觉有一朵玉兰花开在自己的不远处。一个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想报仇么?”
“想……”“可是你的心已经坏了吧?”
“你是谁……”“花玉把我种下时你才八岁。花玉是个好孩子。在她的照料下,我吸收山间灵气,有了几丝妖气……后来花玉带着你离开了半年,我枯死了。对花玉的残念让我变成了所谓的妖鬼。但花玉好像不知道,一直把我当做树灵呢……”“救救我……我要为姐姐报仇!我要杀了封魔师……”“可以。我不仅可以帮你报仇,只要你能再找一个和花玉差不多大小的人,我还能复活花玉……只是我要变成你的心,会有点疼……”一朵洁白的玉兰花从玉兰树上落了下来,落在了花童的心口。玉兰树迅速生根,代替了花童的心脏。花童坐起来,摘下了胸前的玉兰花,栽在花盆里。玉兰花没有花蕊,在接触到花童的泪水后变成了血红色……花童把花玉埋在了花圃深处的玉兰树下,离开家,走向了沔阳镇……第二天,沔阳镇驻守封魔师仇凌少的尸体便挂在了沔阳镇的城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