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干什么?”明月翎不解地问道。
林飞雪说道:“姐姐你的眉骨俏丽好看,确实要高一点,就是有雨水流下来,都能遮住不会流到眼睛里,我以前还没注意,你如此美貌和眉骨高有绝对关系……”
“没有那么夸张吧。”明月翎赶快拉住林飞雪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此时受到打击最大的皇族姐弟,虽然还没有发现魅族和夏族人的尸骸,但是那壁画里已经昭然若揭。
“骸骨怎么办?”铁勒鲜柳问道。
明月翎说道:“仙族游医四海为家,死后青山为冢,不用刻意为之。只是这黎族人的骸骨,我不懂得它们的习俗,还是由苗公子做主吧。”
林飞雪说道:“下面的壁画是用朱砂所画,应该是沟上这位仙族前辈的药品。我想,或许是前辈在临死前将如此宝贵的东西交给黎族前辈保管,一路上还需要这些东西,希望他能安然脱险。只是没想到飞来横祸,他也无法走出大漠,就用朱砂记录下来当初发生过的事情。依我看,说不定她们相互心有爱怜,却没有相互诉说,在最危难的时候,他们彼此选择了殉情。我想,就把他们安葬在一起吧。”
大家被林飞雪的联想惊呆了,但是也找不出其他合理的解释。本来很苍凉的尸骸,被她这么一说,居然都有了温情,这一点,才是感动大家的地方。
苗一叶听完林飞雪的话,跪倒在地,用手轻轻抚摸了黎族前辈骸骨的额头说道:“大荒四隅,仙族与世无争,简直是人间天仙。黎族人能有天仙做眷属,那真的是求之不得。林公主所言不管真实与否,也是一片好心。能有仙族仙女作伴黄泉路上,只要不污仙女清名,真是求之不得,就看明月姑娘的意思了。”
明月翎双手合十说道:“生,不能并肩江湖;死,可以结伴黄泉,也是对死者的一点安慰吧。我愿意将两位前辈合葬在一起。”
大家心情沉重,但又无能为力,看到骨骸并排放在沙坑里,心里无限怅然。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埋好骸骨,再次返回石沟,因为大风吹过,在一条石缝里,走在最边上的魏文静看见被掩埋了大半截的长弓的弓角。此时的情况对皇族来说,确实是窘境。因为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这里,她本想选择沉默,却担心是皇族的弓箭,因为皇族武者也配备长弓,于是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你们看那边。”
大家目光刷地移动了过去,集中在埋在黄沙里的弓角上。
拓跋连城来到长弓前,蹲下来仔细观看。
明月翎问道:“一把长弓,是猎人的吗?”
拓跋连城点点头,没有说话。弓角上的夏族崔嵬家族的族徽他不会认错,因为他的娘亲就是崔嵬氏。
“这么说来,此处应该还有一具猎人的骸骨,我们一定要找到。”林飞雪仇视皇族,每次都捡最狠的语言。
“不用找了,就让逝者永远躺在这片土地上吧。”拓跋连城说道。
魏文静保有的侥幸心瞬间坍塌,她小声说道:“说不定夏族猎人逃过了劫难。”
拓跋连城摇摇头,黯然说道:“崔嵬长弓,人在弓在。崔嵬长弓,人亡弓在。”
“一定要找到一具皇族前辈的骸骨。”魏文静说话时都带着哭声。
“那都是百年间的事情了,我们不必执着。”拓跋连城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却想着:“总有一天我要查清这段悬案,以血还血。”他已经成长了,不在将心事表现在脸上。
“我就要找。”魏文静哭泣着,向石沟两边飞跑。
魏文龙一看姐姐的状态,一把拉住她,说道:“都是陈年旧事,一切都是猜想,姐姐你不要这样。”
“你不要管我。我们皇族做得坏事还少吗,你想想当初在贺兰山下屠村练胆,你想想啊!你想想啊!你要是再拉我,我就死给你看,死给你看!”魏文静声嘶力竭的喊道。
魏文龙一时无言以对,只能放开拉住魏文静的手,任她跪在沙地上疯狂地双手挖沙。
明月翎走到魏文静身边小声说道:“姐姐你别这样,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左右的,不是每一个皇族人都是坏人,那毕竟是少数。”
魏文静依旧不停用双手挖沙,鲜血从指尖流淌,她全然不觉,说道:“少数?十年前在夏族境内屠村屠杀婴儿,为什么,不就是天象异常吗,和那些无辜的村民、婴儿有什么关系?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前往不周山过程中你们大家一再出手帮助我们姐弟二人,丝毫没有把我们看作外人,我心里比谁都明白。你们越是这样,我越是心痛。要不是林氏家族在贺兰山甘露泉里下药,现在的林氏家族早就分崩离析了,飞雪她还能来修仙?”
魏文静清泪长流,因为头发披下来挡住视线,她一边用手捋开头发,一边哭泣,手指经过脸上,一片血污。
明月翎看了看拓跋连城,看来只有他才能打开魏文静的心结。
拓跋连城也被魏文静的举动震撼了,他怎么都想不到一个柔弱的皇族公主,完全变了模样。手指上的鲜血不停滴在黄沙上,让人心痛不已。他也慢慢跪在黄沙边,用手按住魏文静流血的手,说道:“那些与你无关,你不用这样。”
魏文静扑到拓跋连城怀中哭诉道:“我不想这样,不想这样。”
“起来吧,你贵为皇族公主,这样不好。”拓跋连城劝说道。
魏文静抽泣不止,就是不肯站起来。
一边的林飞雪见状,过来拉住魏文静的手说:“你别这样啊,连城哥哥都抱你两回了,还从来都没有抱过我呢,让连城哥哥也抱抱我啊。”
魏文静自觉失态,站起来扑到明月翎怀中继续哭泣。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
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此时,大家无所适从,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
看看大风将止,明月翎说道:“这边骸骨掩埋好了,我们还是前去寻找村庄。不管这里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探查,只能徒生伤感。”
魏文龙赶快说道:“明月姑娘说得极是,前人之事,不是我们这些后辈可以左右的。作为皇子,我现在郑重发誓,如果有一天我登上皇位,绝对会为当初皇族犯下的罪责道歉,并且永不侵扰各族。如违誓言,天雷轰顶,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古人立誓,一言九鼎。
“难道不追查背后的主凶了吗,一个道歉就圆满了?”林飞雪毫不客气地说。
“公主所言极是,我会查找主凶。”魏文龙回答道。
一行人随着拓跋连城向东南方向走去,大家都相信他的直觉,有草绳,必然有村庄。
一个时辰后,爬上一段戈壁高坡,果然看见前面低洼处有村落。
“果然有村落,终于可以好好歇一歇了。”林飞雪看见村落到处是断壁残垣,说道:“这个村落怎么如此破败?”
大家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村庄已经在百丈之内。
这里历经千年风沙弥漫侵蚀,断墙残垣,破败不堪,但还保持了大概的轮廓。
看着斑驳的老墙,凭着自己的想象,感觉这些老房子至少有几百年的历史。村中的行道由石板组成,蜿蜒延伸,中间是广场,按照广场为中心,几排道路形成了貌似同心圆辐射模样,明显不是自然形成的村落,而是古人刻意为之。
“我怎么看着村落布局像是按照八卦图的模样建造的。”魏文静说道:“这种布局对付窜入村子的猛兽非常非常有利,因为在局部的道路上,永远没有一条直线可以离开村子,也就是说,道路是迷宫一样,陌生人很容易被困在村子中间。”
“可惜的是被黄沙掩埋了大部分村落,迷宫一样的道路全被这厚厚的沙子掩埋了。”拓跋连城说道。
沿着一道沙梁前行,进了村庄后门。说是门,其实没有门,只是在道路两边有两座三丈多高石块垒筑的石塔。沿着石塔,有石块垒筑大约半丈高的石墙,大部分已经坍塌,无人修葺。石墙里面圈了很大的一片,中间比较开阔,好像是广场。石墙周围残留一些类似兵器样的东西,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人还是动物的残骸,不过风化很严重,动一下就碎了。
“这地方怎么如此荒凉,那半截草绳来自哪里?”林飞雪疑惑道。
“附近会有村民,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拓跋连城坚信自己的感觉。
“那我们继续找一找。”林飞雪心情大好,高兴地说道。
“怎么感觉像古战场?”苗一叶看了看明月翎问道:“明月姑娘呢看看这里的白骨,能判断是哪种种族的前人吗?”
“好的,我们到广场那边看看,那里白骨多。”明月翎指了指广场中间那座高耸矗立的石塔,这里是瞭望台,肯定也是村落最后被攻陷的地方。
来到广场边上,拓跋连城拔起一根大骨头,却惊奇的发现,这个所谓广场一层黄沙下面,几乎都是一些骨头,看样子,这个古堡里面曾经白骨累累,只是被岁月的风沙所掩埋。这里曾经肯定发生过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很多年前这里一场人间惨剧在演绎。
村内石板路设计的极为合理,入口位置刚好是风口,道路被吹的很干净,而这里,就是因为这大批的白骨,才淤积了一层黄沙。
观测了几具白骨后,林飞雪就问:“姐姐,是哪个民族的?”
“这个?”明月翎欲言又止,不由自主地看了看皇族的姐弟二人,这让大家更加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