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皇后发威训斥朝臣,殿内御林军杖打荣将军。
距离昨日齐尚书一家被抄家下狱,仅仅才过去一天。 大皇子派的大臣们还心有余悸,二皇子派的大臣跟着胆战心惊。 满朝文武再次深刻地感受帝王之怒的后果。 或许经历当年那场变故之后,朝中许多大臣都是跟着皇上皇后一起走过来的,帝后二人对君臣之间的情谊难免多珍惜几分。 所以这几年来屡屡纵容,才导致了朝中一个个越来越目无皇权,不把半隐退状态的皇帝放在心上。 对掌摄政大权的皇后,显然也不如表面上那般恭敬顺从。 然而皇权从来不容挑衅。 文帝是仁慈,不代表他一点没脾气。 何况荣将军数次出言不逊都是针对他的女儿,泥人尚有几分土性子,一国之君又怎么可能一忍再忍? 待训话结束,满朝文武再也没人敢反驳之后,外面五十大板亦宣布结束。 宣南风进来禀报:“启禀皇上,启禀皇后娘娘,五十大板已打完,荣将军晕了过去。”众人一凛,晏宸双手不自觉地掐紧。 “荣将军不是武将吗?区区五十板子,就让他晕了过去?”
羽王身后一个少年低声咕哝,“看起来好没用的样子。”
满朝文武齐齐看向说话的少年,眼神或是古怪,或是微妙,或是阴冷。 区区五十大板…… 他可真敢说。 “安排足够的人手,护送荣将军回府。”
姜仪语气平静,“正好把兵符和腰牌拿回来。”
“是。”
“都起来吧。”
姜仪说着抬眸看向羽王,苦笑道,“让南国贵客看笑话了。”
“皇后娘娘言重了。”
羽王极有风度地欠身,“虽小王在南国见惯了吾皇威仪,一直认为这天下男女再无人及得上吾皇风采——尤其是男尊女卑制度严重的晋国。”
晏璃淡定地站着,听羽王尽情地拍马屁。 “然未曾想来到晋国才发现,皇后娘娘威严肃重,气度之刚烈果断竟不输吾皇。”
羽王温雅一笑,朝晏璃看了一眼,“此番本是冲着祥瑞长公主而来,未曾想原来是虎母无犬女,失敬失敬。”
饶是姜仪经历多年大风大浪,此时被他一番极为优雅的吹捧也捧得有些不自在。 “羽王过赞了。”
姜仪谦逊,“本宫万万不敢跟南国女皇相提并论。”
虽然她很期待跟南国交好,但羽王对他们的态度是否过于热情? 九州天下,南国为尊。 其他八国任是再孤傲的君王,在南国使臣面前多多少少也会谦恭一些。 更何况南国这位身份本就尊贵的羽王,除了是亲王之外,身上还有一个大祭司弟子的身份,无形中多了一层让尊崇敬仰的神灵气息。 世人对权贵和对神灵的敬畏是不一样的。 羽王周身萦绕着一层不染尘埃、淡泊名利的气息,像是与在场之人格格不入,可偏偏他今日的表现,处处夸赞文帝和皇后的说话语气,与他周身气息极不相符。 文帝温和地开口:“崇德殿宴席已经备好,今日朝会到此为止,我们移驾去崇德殿?”
姜仪点头:“好。”
帝后二人起身,朝羽王抬手:“羽王请。”
羽王优雅回礼:“皇上和皇后娘娘请。”
一行人往隔壁的崇德殿走去。 招待贵客的宫宴有规格要求。 除了几位皇子之外,朝中三品以上中枢大臣才有资格作陪。 因此下朝之后,以丞相、御史、六部尚书为首的朝中重臣随帝后抵达崇德殿,其他人则大多去了各部衙门处理朝务。 晏璃是长公主,但她对宫宴没什么兴趣,跟文帝和姜仪说了之后,便自行回昭阳宫休息。 而一并跟着去了崇德殿的四位皇子却不发一言,连跟贵客说话的兴致都没有,全程像是作陪的木雕一样。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心情阴郁,对晏璃回来之后如此“节节升高”的走势并不高兴。 从公主到长公主,转眼成为摄政长公主,今日只因为荣将军出言不逊,又轻而易举得到了京畿卫兵权在手——朝中有人果然有特权,身份和权力就像天上掉馅饼似的,一桩桩砸到她头上。 真是可笑至极。 晏宸一个劲地喝着闷酒,心里对晏璃的怨恨已经达到了顶峰。 “此番来晋国,小王带来了吾皇亲笔书信一份。”
羽王转头示意,“把书信呈给皇上和皇后娘娘过目。”
“是。”
跪坐身后的一个白衣少年起身,恭恭敬敬地把文书呈上。
御前大总管过来接过书信,转身呈到了皇帝手里。 “吾皇登基两年又八个月,一直以来的愿望便是天下大同,各国友好和睦,共创辉煌盛世,给天下百姓一个安稳富庶的生活。”羽王浅浅一笑,“是以吾皇愿以天子之身,主动与各国掌权者交好,签订和平盟约,尽可能地遏止战事的发生。”
“贵国女皇陛下一片爱民如子之心,让朕这等男儿深感羞愧。”
文帝看完书信,轻轻叹了口气,“璃儿说得对,女子腹中可容天下男女,说的便是这位女皇陛下。她心中装的是天下子民,是万千黎民,是苍生社稷,是百姓生计,朕比之远远不足。”
“皇上不必妄自菲薄。”
羽王一副翩翩如玉的风度仪态,“晋国情况小王亦有些了解。皇上当年曾遇困境,这些年虽龙体违和,然而与皇后娘娘一路走来同甘共苦的情谊坚如磐石,着实让人敬佩。”
顿了顿,他淡笑:“这世间大多人只能共患难,无法同富贵,皇上坚守初心,这么多年对皇后娘娘信任有加,何尝不是心胸宽广,有容忍之量?”
文帝转头看了一眼姜仪,姜仪扬唇一笑。 十五年携手走来的岁月在眼前一一闪过,帝后情深,彼此很少付之于口的信任在此刻展露无遗。 就连曾经那一点点怀疑也彻底烟消云散,往后再无半点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