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印明哲和段彩云按预约来到鲁州国际贸易集团总部,野狼带着两个粗壮如牛的保安把他俩接进大门,转过假山,穿过长廊,绕过总部办公大楼,进入公司的后花园,来到花园的后门,印明哲和段彩云停下了。段彩云问:“我们来找赵总,你们这是带我们去哪里?”
野狼满口的大黄牙一呲,“赵总就在后面等你们。”
段彩云:“这么拐弯抹角的地方,我们不去!我们就在总部办公室等他!”
野狼满脸恶气:“是你们来找赵总,不是赵总找你们,赵总安排你们到哪里,你们就应该到哪里去。”
段彩云:“我们不找了,回去!”
野狼哼了一声:“既然赵总安排带你们去,见不到赵总,你们哪里也别想去!”
印明哲知道和这些人没有道理可讲,就问:“你们保证能带我们见到赵总?”
野狼:“废话,不带你们见到赵总,我们也没那个胆。”
印明哲推了一下段彩云:“走吧,一切事情见到赵总再说,相信赵总是说话算数的人,说见,就一定会见我们。”
野狼用钥匙打开花园后门,三个人带印明哲和段彩云出了后门,眼前是一片很大很大的垃圾场,全是生活垃圾,气味刺鼻,段彩云递给印明哲几张餐巾纸,自己也赶快拿两张餐巾纸把鼻子捂上。野狼和两个保安一前两后地监视着印明哲和段彩云沿垃圾场外围绕过一段小路,出现了一条地下通道。印明哲和段彩云不走了,印明哲问野狼:“你们到底想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野狼:“带到印刷厂去,赵总在印刷厂等你们。我们的印刷厂在垃圾场那边,因为这片垃圾场太脏不好走,所以我们修了段地下通道穿过垃圾场。”
段彩云拉了一把印明哲:“不去了,回去!”
野狼:“这里只有我们来时的一条小路,小门锁上了,你能回得去吗?怕了吧,不必,想处理你们早动手了,用不着老子费这么多事。”
印明哲怒斥野狼:“你把嘴巴放干净点,动手,没见到赵总,谅你也不敢!赵总还有好几百万的生意在我手里攥着,难道他不想要了?”
野狼一听连忙点头:“那是,那是。”
印明哲掏出手机想给魏少康打个电话,野狼用电棍一指:“不准打电话,这里危险,到了印刷厂你爱怎么打怎么打。”
印明哲怕被野狼收去了,赶紧把手机装进口袋里。在口袋里他摸着给魏少康发了一条只有四个字的短信:“误入陷阱!”
印明哲一扭头对段彩云说:“走!今天我倒要看看这位赵总,到底是菩萨还是阎王?”
他们通过一段昏暗的地下通道,进入一座灯火通明的地下印刷厂,印刷厂一端还存放着许多没来得及运走的新书,印明哲估计这是一处偷印盗版小说的地下印刷厂。因为是休息日,厂里只有两个女工把着门,最里面安了一条长长的木制平台,赵益存高坐在里面,外面放了两把椅子。赵益存指着椅子:“二位请坐。”
段彩云质问赵益存:“我们都是光明正大的事,为什么把我们带到这里来?”
赵益存:“今天是休息日,这里闲着、安静,我们在这里无论做什么影响不到外面,外面也影响不到我们,这里灯火通明,有什么不光明正大的?”
印明哲:“咱们不必和赵总计较这些了,谈正事吧。”
段彩云:“赵总,今天我们来解除那天因为喝醉了酒误签的招聘合同。”
赵益存:“那份合同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上面没有写什么‘醉酒’、‘误签’之类的字样,”段彩云:“不管有没有那些字样,反正我不能来了,合同只能取消。”
赵益存:“既然这样,段小姐先说说为什么合同只能取消?”
段彩云:“因为河大已经决定我留校,所以合同只能取消。”
赵益存:“我们的合同在前,河大的决定在后,要取消也只能取消河大的决定,为什么取消我们的合同?”
段彩云:“我们的合同是私下签订的,没盖大学公章,河大不承认。”
赵益存:“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自己决定,只要你来我就接收,干嘛要河大承认?”
段彩云:“河大不承认,就不放档案,不发毕业文凭,不发学位证书,我怎么来?”
赵益存:“这都不是事,我们走的是江湖路线,不讲文凭,不要证书,只要你来就行。”
段彩云:“我辛辛苦苦地读研三年,一没文凭二没证书,将来你让我在江湖上怎么混?”
赵益存:“你要文凭、证书不就为了多挣点钱吗?段小姐,你尽可放心,你来这里我至少给你相当于大学五倍的工资,只要你干的出色,做好我安排的一切事情,将来你可能就是鲁州国际贸易集团的掌门人。”
这一通干磨嘴皮子,弄得段彩云心烦意乱,心想:这家伙还真不好对付。印明哲:“这不光是个钱的事,段彩云有她所学的专业,研究的领域,她需要发挥自己的专业特长。”
赵益存不耐烦地说:“你怎么知道在我这里就不能发挥她的专业特长?”
印明哲:“你们专搞的是贸易,她学的是化学,研究方向是生物立体化学,很专业,在你这里怎么发挥她的专业特长?”
赵益存更不耐烦了:“搞贸易怎么了,我这里涉及到化学的问题多着呢!”
印明哲:“你这里充其量也不过是涉及到而已,她需要进行很专业的研究,将来要在生物立体化学方面有所建树。”
赵益存毫不客气地说:“你咬文嚼字的拽什么!你是她什么人?我们之间谈工作的事,你乱搅和什么,一边凉快去!”
印明哲早看透了赵益存的心思,他呼一下子站起来:“赵益存,你别满口放混,你凭什么叫我一边凉快去?你不是问我是她什么人吗?我现在就告诉你,她是我的未婚妻,我是她的未婚夫,我们早在一起生活了,就是没举行仪式。”
赵益存一听火冒三丈:“你一个残缺不全的废物也配做她的丈夫?段小姐回答我,你爱他吗?”
段彩云早已站起来紧紧地拥抱着印明哲,艳红的嘴唇紧贴着他的耳朵:“哲子,你终于把埋在心底的话说出来了,今天就是死在这里我也无憾了!”
赵益存歇斯底里:“别演戏了!你们打碎了我的玛瑙研钵,骗走了我的油画,今天又想来解除合同,新账旧账咱们一起算,今天我要让你们两个一起囫囵着走出去,我就不是赵氏子孙!”
这时段彩云想起了魏少康临走时说的话,她掏出手机想给他打个电话。赵益存:“段小姐,别枉费心机了,这里没有信号的。”
印明哲拨开段彩云:“赵益存,她是我的学生,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按我的计划进行的,这些账都应该记在我头上,只要你把她签字的合同交给他,放她走,不管新账旧账,一切账我来和你算。”
赵益存凶相毕露:“你和我算?你知道我怎么算!”
印明哲:“任凭你怎么算。今天我既然来了就准备承担一切后果。大不了把这条命搁这里,只要你敢留!”
赵益存狂妄地说:“在我这里没什么不敢的!不过还没到那地步。看见那台切边机了吗,只要你自己按动电钮把胳膊切一只去,我同意解除合同,放你们走。”
他说完走过去,咔一声把动力电闸合上:“野狼,拿根棍子演示给印教授看看。”
野狼左手拿根拳头粗的木棍伸到切边机刀下,右手一点按钮,嚓一声,木棍切成两段。赵益存狞笑着:“印教授,你不是段小姐的未婚夫,愿为她的行为买单吗,胳膊切断之后我会马上派车送你去医院抢救,这车间里连止血绷带都有,保证没有生命危险。”
段彩云:“赵益存,你好大胆,故意使人致残,至少判你十年!”
赵益存;“为什么让他自己点下按钮,车间有监控,是他个人好奇,乱动造成的,与别人无关。”
印明哲:“别废话,拿出段彩云签字的合同交给她,送她走,我愿为她买单!”
赵益存从公文包里拿出合同,让一个保安递给段彩云:“请段小姐过目,这是不是你原来签的合同。”
段彩云拿过来一看,正是她签的那份合同原稿,一气之下撕得粉碎。赵益存对印明哲说:“我已兑现了一半的承诺,段小姐已经把合同撕了,该你兑现诺言了。”
印明哲:“让我把段彩云送上车去,我回来就兑现自己的诺言。”
赵益存:“印明哲,你想的好天真!如果轻易能放你出去的话,我何必带你们到这里来?今天我一定让你们知道骗我的后果,必须让你付出血的代价。野狼,你们三个教教他怎样兑现诺言!”
野狼和两个保安蹿过来抓印明哲。印明哲一摔手:“不麻烦,我自己来。赵益存,如果我兑现了诺言,你呢?”
赵益存:“你兑现了诺言,我把你和段小姐一块送往医院,让段小姐在医院里照顾你。如果我说话不算数,以后见了我管你叫爹!”
印明哲不再说什么,他把左胳膊衣袖仔细地卷到肘弯以上,气定神闲地走向切边机。段彩云声嘶力竭地喊:“哲子,千万不要,大不了我来这里上班还不行吗?”
赵益存:“段小姐,再改回来就没那么便宜了,不但来这里上班,必须马上和我结婚,这样才保险。别看我四十多岁了,至今没找到中意伴侣,还是单身。”
段彩云:“和你结婚?呸!你耳朵聋了,没听见印教授说我们已经定了吗。”
赵益存嬉皮笑脸地说:“定了也可以改吗,白纸黑字的合同你不都废了吗。不要说定了,就算你们同居过我也不在乎,比如挑选碗,我只注重碗的成色,谁用过我并不在意,明末清初的陈圆圆倒来倒去,依然是香饽饽。”
印明哲:“彩云,咱们一诺千金,不改!别让人家说咱言而无信。不就一条胳膊吗,而且是条废胳膊,留着也没用。”
印明哲不慌不忙地走到切边机旁边,对保安说:“麻烦你给搬个板凳,我想坐着操作。”
保安看了看赵益存,赵益存点点头。保安搬来一个方凳放在切边机旁,怕溅一身血,转身就跑。印明哲坐下把胳膊伸到切刀下,闭上眼睛去摸按钮,段彩云立马也把右臂伸了进去。印明哲一咬牙按下了按钮,切刀纹丝没动。印明哲站起来一转身发现段彩云光润如玉的胳膊也放在刀下,他啊地一声,额头上立时冒出了一层冷汗!原来就在段彩云伸进胳膊的一刹那,赵益存立马拉下了动力电闸刀。赵益存愤怒地喊两个女工:“把段彩云拉开,卡到柱子上!”
两个女工把段彩云强行推到一根大木柱子跟前一靠,咔嚓一声就卡到柱子上了,任凭段彩云怎么挣脱也挪不了半步。赵益存咬着牙根着对印明哲说:“刚才没电,现在开始兑现诺言。”
印明哲知道这次段彩云不能再过来受刑了,他放心地重新坐到方凳上。赵益存咔一声合上了动力电闸。段彩云像疯了一样扯着嗓子喊:“赵益存,你个下三滥,你敢切了他的胳膊,只要我还活着,我一定叫你家破人亡,断子绝孙!”
赵益存冷冷地一笑:“段小姐,你看我敢不敢?除非你马上改变主意。”
正在这时候王玖湖跑进来,伏在赵益存耳边小声说:“不好了,魏少康求见,让您立刻带段彩云、印明哲见他。”
赵益存:“不见!”
王玖湖:“一个‘销货的棒子’落他手里了,他说,如果不马上见他,他就送局子。”
赵益存一听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立马拉下了动力电闸,笑嘻嘻地走到印明哲面前,翘起大拇指:“印教授,别看你一个文弱的学者,真是好样的,赵某服了!”
然后转过身来对两个女工说:“快放段小姐,这玩笑开大了。”
印明哲一时摸不着头脑,站起来问:“怎么着?不切了?”
赵益存:“就想看看教授的胆量。”
他拉着印明哲来到段彩云身边,“青城的魏少康来了,咱们一块去会会他。”
印明哲和段彩云都有些莫名其妙,印明哲对段彩云说:“咱们跟赵总走一趟,看看还有什么新花样。”
赵益存王玖湖与印明哲段彩云来到一架隐蔽的电梯前,赵益存对野狼说:“你们从那边走回公司。”
他用大拇指按了一下按钮,电梯开了,他们四个人乘电梯上来,上面是一个小停车场。四个人上车,王玖湖开着,大约10分钟转到公司总部大门。他们一下车看见魏少康和他的司机曹健等在那里,赵益存和王玖湖笑脸相迎,魏少康没理他们,他一手握着印明哲,一手握着段彩云:“受惊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和赵老板还有点私事。”
印明哲一躬到地:“魏总,大恩不言谢!千万千万,多多保重!”
魏少康:“你俩放心地走吧,没有三把神沙,也不敢倒反西岐!”
赵益存:“魏总,我们和印教授的事情还没谈完呢,还是让印教授和段小姐在总部办公室等等吧。”
魏少康:“我们的事情比你和印教授的事情重要多了,我一说,可能让你们谈,你也没心思谈了,我的意见还是让他们回去。”
赵益存知道魏少康现在手里攥着他们的身家性命,赶紧迎合说:“那也好,就按魏总说的办。”
段彩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靠近魏少康小声问:“魏总,怎么回事?”
魏少康把段彩云拉到一边对着她耳朵说:“我抓着他的‘下三件子’了。你快走吧!”
段彩云再看站在魏少康身边的曹健,黑红的脸膛,满脸又黑又浓的胡须像板刷一样,活脱脱一个中东的黑煞神,让人一见望而生畏。其实曹健是汉人,他看着段彩云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段小姐好!”
段彩云也相视一笑:“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