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段彩云接到了满玉堂打来的电话:“赵益存来找过我了,他带来了一幅题名《羞涩》的油画,目的是让我们帮着鉴定一下这幅画是最近一两年内画的,还是二十年前画的。其实这是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不用鉴定师,我一看就知道这是二十年前画的,与上面的落款时间相符。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他听后似乎很失望。”
段彩云:“您没把这幅画买下来吗?”
满玉堂:“他说了,只想请我们帮着鉴定一下,不卖。”
段彩云挂断电话就找印明哲商议,“画的下落有了,现在就在赵益存手里。你看怎么办?”
印明哲:“不能为这事单独找他,最好还是等他约我们谈生意的时候,见机行事。”
段彩云:“谁知道他什么时候约我们。”
印明哲:“不会很久,他是商人,见钱眼开,这么大笔生意,他肯定会抓紧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段彩云就接到了赵益存的电话:通知她核磁共振仪已定好,带上支票到鲁州国际贸易集团先付40%的货款,签订正式购销合同。印明哲对段彩云说:“为了寻找联系机会,和他签个购销协议可以,这个预付款咱不能付。既然咱们知道他们是‘道(儿)上来的’,就不能和他们沾边,更不能真正和他们做生意。”
段彩云:“我知道,到时候想办法先看到那幅画,再决定怎么办吧。”
印明哲和段彩云来到鲁州国际贸易集团,王玖湖出门迎接,进入豪华气派的大门,绕过逼真秀丽的假山,穿过绿荫掩映的长廊,走进气势恢宏的大厅,然后王玖湖把印明哲和段彩云带进总经理办公室。赵益存与印明哲和段彩云打过招呼之后对王玖湖说:“通知相关人员到小会议室。”
当他们来到小会议室时,公司副总、国际贸易部经理、公司会计等相关人员早已在那里等候了。赵总给印明哲和段彩云一一介绍过之后,甲乙双方在小会议室两侧坐定。甲方一侧坐了长长的一排,对面乙方只有印明哲和段彩云两个人,显得势单力薄。赵益存半开玩笑地说:“这么大的一笔生意,大学里就派你们两个来,足见领导对你们的信任。”
印明哲随口应答:“大学不同于你们商贾之家,办事主张从简务实。不过我们两个这次来只能和你们草签个协议,待回去领导审查、同意、盖章之后合同才能生效,财务处才能支付预付款。”
王玖湖一听印明哲和段彩云这次来就没打算支预付款,就对赵益存说:“对方不能按原来商定的意见交纳预付款,这协议怎么签?。”
其实这时候赵益存心里早已另有了打算,随即说:“咱们可以先草签个协议,等付了款以后才生效也行。”
草签完协议后印明哲对赵益存说:“我们带六份回去,等学校领导审查过以后盖好章再给你们送回3份过来。”
赵益存对本公司同事说:“印教授和段小姐都是我的老朋友,今天我以个人的名义请他们吃顿便饭,其他人都回各自岗位忙去吧。”
本来印明哲和段彩云是不想陪赵益存吃饭的,因为心里有事就顺水推舟:“谢谢赵总,恭敬不如从命。”
饭局安排在本公司会客厅小房间,三个人按正三角形坐定,边喝边聊。由于印明哲和段彩云一直没找到“谈画”的机会,所以两个人只好轮番给赵益存敬酒。赵益存似乎早已猜透了他俩的心思主动说:“印教授,前几天我托人在书画市场上淘到一幅题名《羞涩》的油画,作者落款与您的大名完全相同,不知是作者与您同名还是此画就是您的大作?”
印明哲:“让赵总见笑了,那是我出道前画的第一幅画,算是我的处女作吧。”
赵益存别有用心地一笑:“那可是一幅名副其实的‘处女作’。既是处女作必当十分珍惜,怎么会流入书画市场?”
段彩云不停地给赵益存添酒。印明哲也十分谨慎地说:“既然赵总问,我必须实话实说,请赵总不要多心,前段时间因为我房子失火,救火时场面十分混乱,这幅画就是在混乱中丢失的。”
赵益存:“不多心,你房子失火的时候我又不在场,我确实是在书画市场上花钱淘的。”
印明哲:“正如赵总所说,因为是处女作实在不愿流出,不知您花多少钱淘的?我愿出双倍的价格赎回行吗?”
赵益存没有马上接茬,可能是在掂量自己事先想好的要求会不会遭拒,他端起茶杯装作品茶。段彩云趁势端起酒杯:“赵总,我敬你一杯!”
赵益存举起酒杯与段彩云刚刚一碰,段彩云说声:“先干为敬”一饮而尽。赵益存一掂杯:“段小姐爽快!”
,随后也一饮而尽。段彩云:“我看赵总也是爽快人,一定会成人之美。”
赵益存接着段彩云的话茬说:“看在段小姐提议的份上,我可以成人之美,不知段小姐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段彩云:“赵总,请讲。”
赵益存:“本公司眼下就缺一个懂化学的领军人物,不知段小姐能不能屈就,到本公司来任职?”
印明哲其实早就看透了赵益存的心思,马上说:“河大已经决定段彩云同学留校,学校不可能同意段彩云另谋职业。再说赵总凭您公司的实力招几个研究生还不容易吗?”
赵益存:“实在说凭本公司优厚的待遇想招十个八个的研究生容易,但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我要的不是一般的研究生,而是领军人物。”
印明哲:“谢谢赵总如此抬举我的学生,不要说段彩云同学,连我都感到自豪,不过如果河大不放,我们实在越不过这道坎,”赵益存底气十足地说:“赵某虽然求才心切,但是如果你们实在不能同意,我也决不强人所难。”
段彩云站起来给自己倒满酒,把酒瓶往赵益存面前一放:“赵总,把酒满起来!”
赵益存立马站起来把酒倒满了,段彩云一举杯:“赵总,干!”
两个人一碰杯都一饮而尽。段彩云把酒杯往桌上啪一放:“拿画来!”
印明哲急忙拦住:“段彩云同学,你是不是喝醉了,办事用不着这么急!”
段彩云双手叉腰:“我是有点醉了,但我醉了说话也算数。赵总拿画来!?”
赵益存翘起大拇指:“段小姐不愧女中豪杰,佩服!”
他不慌不忙地坐下手放到酒桌下面嗒嗒嗒按了几个密码,然后拉开抽屉,取出一幅油画递给印明哲:“印教授请看,是不是这幅画?”
印明哲展开一看,正是自己丢失的那幅《羞涩》,然后又递给赵益存:“这事不急,咱们可以慢慢商量。”
段彩云把画又拿回来问印明哲:“印导,看准了,是不是你那幅原作?”
印明哲无声地点了点头。段彩云对赵益存说:“拿招聘协议来,我签字。”
印明哲对段彩云很严肃地说:“段彩云同学,你喝醉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你应该回去好好想一想再作决定!”
段彩云:“印导,您是我的导师,学习、研究我都听你的,可找工作这事我不能全听您的。”
然后又对赵益存说:“赵总,拿协议来,我这就签字。如果你没准备好协议,日后可不要怪本人不认账!”
赵益存狡黠地一笑:“君子一言”段彩云:“驷马难追”赵益存重新打开抽屉,取出一份早已打印好的招聘协议递给段彩云:“请段小姐看好了,签字”段彩云拿起来粗粗地看了一下,印明哲急忙拦住:“彩云,还是带回去仔细看一下再签吧。”
赵益存一伸手把油画拿回去,段彩云一伸手夺了回来:“怎么,赵总想反悔?”
,提笔在协议书上签下:“段彩云”三个字。赵益存提醒:“一式两份,你我各保存一份”。段彩云签完推给赵益存:“请赵总签字!”
段彩云回过头来嘱咐印明哲:“一定把画收好了!”
回来的路上段彩云坐在副驾驶座上,像霜打的草一样,闭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说。印明哲问她:“心里难受吧?难受就闭着眼睛睡一会。”
段彩云摇摇头:“就是有点累!”
印明哲:“先闭着眼睛啥也别想,就是睡不着,平静一下也好。有什么事回家再商议。”
回到学校后印明哲直接把车开回自己的单身宿舍。回到屋里印明哲见段彩云精神好一些了,就问她:“彩云,在签字前我说的那些话难道你听不懂吗?”
段彩云有气无力地说:“听懂了。”
印明哲:“既然听懂了,你为什么还要签字?”
段彩云:“不就签个招聘协议书吗,不要说一个民办公司,就是央企签了不去他能怎么着?”
印明哲:“央企,国企都不怕,就是这种人咱实在惹不起,这下可能麻烦大了!”
段彩云:“明知道他们是‘道(儿)上来的,咱们为什么千方百计地想和他们联系,不就因为画在他手里吗。咱们整天合计怎么把画拿回来,机会到手了,又不敢拿,岂不是叶公好龙吗?”
印明哲:“画在他手里,咱可以想别的办法,为什么偏要把你搭进去?”
段彩云:“如果眼看着这样的机会白白失去,我还无动于衷,不要说对你了,我能对得起我死去的姐姐吗!”
印明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长叹一声:“都怪我失了主意,办这种事,我就不该带你去!”
段彩云故作轻松地一笑:“设备是我订的,你不带我去行吗?应该说是:我不应该带你去。”
印明哲苦笑了一下:“就这样了。以后咱们多加小心,慢慢对付就是了。”
段彩云给自己打气:“俗话说邪不压正,他们一帮见不得阳光的东西,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印明哲也随和一句:“是呀,既然做了就不怕,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