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璟带着洛绾宁,连夜去了洛家老宅。他倒要看看,那龙少侠到底搞什么鬼。医药城西南角一处院落。墨玉川正听人回禀消息。“回谷主,医药城里风声鹤唳,恐怕有暗势力在涌动。青霄国的人也是在最近才突然潜入医药城,之前他们虽然也在医药城中走动,却并没有什么异常。现在听说是他们的头目来了。”
“头目?青霄国哪一位贵人?”
探子:“据说是青霄国太子爷。”
“太子?”
墨玉川有些震惊,听说轻笑这位太子惊才绝艳,治国方略自有一套,令文武百官心服口服。老皇帝对他也是器重有加。他来这里做什么?“这位太子殿下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过,前两日在聚宝斋出现过。”
聚宝斋?墨玉川突然想到了那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哪怕他带着面具,依旧难掩周深气度。他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儿,如今想来,那人当是青霄国太子无疑了。“他的行踪,你可有查到?”
“回谷主,今夜他们的人在洛家老宅与历王殿下的人打了起来,或许,他们的目标在洛家老宅。”
洛家?墨玉川眉头紧蹙,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他思索了许久,打定了主意道:“看来,我要亲自走一趟了。”
墨玉川换了一套夜行衣,带上蒙面黑布准备走,这时,京都的探子匆匆而来,在墨玉川面前跪下道:“谷主,京都急报。”
“怎么回事?”
“回谷主,嘉柔公主在四处寻你。这次,怕是有大事。谷主,要回去吗?”
嘉柔公主……一边是与洛绾宁有关的洛家,一个是当朝的刁蛮小公主。墨玉川迟疑了许久,最终连夜回京。京都。皇宫。墨玉川披着满身的月华进了春华殿,就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为了太子哥哥,母后这就把我给卖了?我楚嘉柔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绝不外嫁,说的好听是为了两国邦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拉拢青霄国,给太子哥哥撑腰。”
“太子哥哥做了多少蠢事,让你擦了多少屁股,你还是这么帮他,他就是一个蠢货,一个付不起的阿斗,母后要做什么我不管,总之别来祸害我。”
“你们不知道九哥是父皇和太后的心头肉吗?你为何还要纵容太子哥哥铤而走险?他现在怕暴露了?早干嘛去了?”
“啪!”
皇后狠狠甩了嘉柔公主一巴掌。气的浑身发抖:“母后也是为你好,你别不知好歹!”
“为我好?”
嘉柔公主嘴里是满满的讽刺,“到处收揽朝中势力是为我好?暗中算计九哥也是为我好?联络敌国,向父皇施压,也是为我好?母后,你究竟什么打算,自己心里清楚,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让人恶心!”
“啪!啪啪!”
皇后气蒙了,连打了她好几巴掌,直打的她倒地不起,才算结束了这场闹剧。空气死一般的宁静。墨玉川转过屏风的时候,正好看到满目狼藉的内室里,一个红色宫裙的少女捂着脸,含着泪,望着面前雍容华贵的妇人,剪水双瞳里满是震惊和愤怒。她咬紧了唇,突然笑了。惨淡凉薄:“母后,我除了是你的女儿,还是天隶国的公主。没有父皇应允,你休想决定我的人生。”
转瞬间,她已恢复了骄傲的神色,背过身道:“我宫门小,容不下您,母后请回。”
“你!”
皇后恨恨磨牙。幼时那般乖巧,怎么越长大越执拗?看着女儿怄气的背影,她没有丝毫动摇:“这件事,已经决定了。你吵也好,闹也罢,都得给我嫁。至于圣旨,你不必操心,早已准备好了……”说完,扶着贴身宫女往外走。一众太监宫婢皆跪地高呼:“恭送皇后娘娘。”
皇后端着母仪天下的气场,从众人面前走过,余光瞥到一身蓝灰宫装的墨玉川,突然顿住脚,居高临下道:“听说嘉柔公主与你投缘,你帮哀家劝劝她。”
墨玉川以头触地,恭敬道:“谨遵皇后娘娘口谕。”
这御医倒是懂进退。皇后没再停留,带着仪仗队浩浩荡荡的离开。楚嘉柔听到声音渐远,再也绷不住,趴在床上痛哭起来。墨玉川让人端来脸盆,亲自拧了帕子递给她:“公主,擦擦脸吧。”
话音刚落,娇软的美人便扑满怀。眼泪鼻涕全擦在了墨玉川身上。墨玉川身体一僵,握这帕子的手指紧了紧。可很快,他便隐藏了真实情绪,柔声道:“公主,莫哭了。再哭,眼睛要肿了。”
“要你管!你快抱紧我,否则,我砍你脑袋。”
楚嘉柔还在抽噎,威胁也变成了娇嗔。墨玉川抬起手,几次犹豫,最终抱住了怀里的人。宫人在珠帘外,都识趣的低下头。不敢乱看。墨玉川虽是御医,可身材颀长,长相俊逸,尤其一双桃花眼,清澈温润,极为勾人。哪怕一身蓝灰色官服,在他身上也穿出了潇洒恣意的味道。就因为一次她出了水痘,墨玉川衣不解带的照顾她。公主对他的感情就变得不同了。她对他极为宠信。事事都要找他。倒是墨玉川,对公主始终都是淡淡的,关切却不僭越,也从不恃宠而骄。如今公主窝在他怀中,是最依赖的姿势。墨玉川一动不动,就当自己是棵树。等楚嘉柔不哭了,便往后挪了挪,还是那句话:“公主,擦脸吧。”
楚嘉柔被她弄的没脾气。哄人很难吗?为什么他从来不哄她?她气呼呼的抬起头,闭上眼,凑到墨玉川面前:“你给本宫擦。”
她满脸泪痕,浓密的睫毛湿漉漉的,像受了委屈的小兽,有点可怜巴巴的意味。墨玉川怔怔的看了两秒。叹了口气。抬起手,给她擦。这时,却听她用极冷静的声音道:“墨玉川,带我离开皇宫,可以吗?”
“公主,私自离宫可是大罪,万万不可。”
墨玉川说着,便退开,跪到了地上。楚嘉柔睁开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全是失望。她看着匍匐在地的人,眼底有一丝受伤:“若是被发现,我一力承担,绝不会牵连你。这样,你也不愿意吗?”
墨玉川头垂的更低,回的很干脆:“微臣不愿。”
“你可知青霄国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历来与我天隶国不合,一个话不投机就要开展,这些年,我七哥把他们打的节节败退,这口气他们怎么可能咽的下。我若要嫁过去,恐怕没有几个月就被他们给折磨死了。”
楚嘉柔说着,眼泪又滚了下来,“再说,娘让我嫁的人还是个丧妻的鳏夫,他年逾四十,做我爹都绰绰有余。而且坊间传言,他杀人如麻,性情暴躁,我嫁给他,怕是挨不了他两掌,就香消玉殒了。墨玉川,你真的忍心看我往火坑里跳?”
楚嘉柔一双眉目牢牢地锁着他。眼底闪着一抹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