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绾宁隔着门道:“我已经睡下了,衣衫不整,不便见人。这里没人闯入,大人们还是去别出寻吧。”
对方并不好打发。为首的人道:“此人穷凶极恶,截杀朝廷命官,我们奉命行事,绝不可有一丝疏漏。还请行个方便,否则……”否则要硬闯吗?腰间的匕首又紧了两分。洛绾宁知道,若这些官兵进来,恐怕就是她的死期。她计划的一切都还没有实现。决不能折在这里。洛绾宁声音沉了下来:“我若开了门,你们看到一些不该看的,我怕你们凶犯没抓到,自己先见阎王了。”
黑衣人深邃的眸子落在她身上。这少女身量纤瘦,深秋的傍晚,竟只着单薄寝衣,气势倒颇有几分唬人。可惜,官差办事,哪会随便被人忽悠。头领依旧道:“我们奉命行事,还请姑娘行个方便。”
说着,手抬起,朝后面的兄弟做了一个“准备闯”的手势。他怀疑,这里面藏了人。就在他的手落下时,门“吱”一声,开了大半。一个裹着雀翎披风的少女站在门框里,脊背挺直,贵气逼人。一张清寒的脸上,带着一抹不耐。清越的黑眸射出冷光,落在为首的士兵身上,竟让他一个大男人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对方脸颊稚嫩,瞧着也不过十五岁的样子。怎么会有如此气度?当下,那侍卫也没敢立刻指挥人进去,客气道:“我们也是为了姑娘的安全着想。那匪徒杀的可是朝中一品大员,胡贺将军。将军那样的身手,都惨遭杀害,更何况姑娘你。”
他以为吓一吓,小姑娘就怕了。没想到,她抬起玉葱般的手指,挑着一个玉牌道:“你确定要搜?”
那玉牌通体雪白,雕着写意麒麟,中间是嵌金的“璟”字。这这……这不是厉王楚玄璟的玉佩吗?皇子、王爷们皆有一枚象征身份的玉牌,这士兵也算见多识广,一瞧便认了出来。当即便吓得双腿发软。厉王当年可是打的境外四国闻风丧胆的战神,也因他玉为麒麟,故称麒麟战神。传闻皇上给他定了一门亲事。谁能想到,他的未婚妻会在京郊客栈之中?搜未来宸王妃的房间,他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更何况,刚才说话间,他已经越过她,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并未发现可疑。赶紧抱拳致歉:“不知王妃在此,叨扰了王妃,还请王妃息怒。”
得了应允,他便领着弟兄夹着尾巴跑了。洛绾宁和上门,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发觉手心里全是汗。黑衣人就在洛绾宁侧边的门后。那里是视线盲区。可只要他们一进屋,他就完全暴露了。“你很聪明。”
黑衣人视线在她身上来回打量,放肆且肆无忌惮。刚才是她说,自己有办法退敌。那灼灼的眼神如烈焰一般。他不自觉就应了她。若她拉开门,突然冲出去求救,他未必能及时阻拦。甚至,她只要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外面那个多疑的士兵头领就会发现端倪。可她都没有。守信、镇定、威慑众人,倒与寻常姑娘格外不同。黑衣人收回匕首,慢条斯理的插回刀鞘,嘴角勾着一抹兴味,“你对这个身份倒是用的相当自如,怎么,真要嫁?”
“这是我跟厉王殿下的事,现在他们已经走了,壮士是不是也该放了我?”
洛绾宁直直的看着那黑衣人。眼神清亮。仿佛能看透一切伪装。黑衣人但笑不语,脚一抬,便撞上了她胳膊上的麻筋。她手里的银针一直捏着,随时准备出击。此时,那银针被撞飞,正落在地上。“姑娘可真是人不可貌相。”
黑衣人的视线带着探究和兴趣,像密密匝匝的网,将洛绾宁困的喘不上气。许久,他才轻笑了一声:“很好,咱们下次再见。”
说完,便松开她,掀开窗跃了出去。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下巴还有些不舒服。洛绾宁松了一大口气,跌坐在床上。嗤了一声,再见?的确是要再见了!此时,京都茶楼。洛怜儿穿着时下最流行的菱纱裙,精心打扮后,才来赴约。进了雅间。见了凭窗而坐的太子殿下,洛怜儿便轻轻福身:“见过殿下,让殿下久等了。”
那精致的面容,娉婷的身姿,含羞带怯的模样,当真是别样动人。“得见佳人,等一等又何妨?”
太子赶紧起身,去扶她,“怜儿,父皇说,晚上宴会上在宣布我们的婚事,届时当着众多朝臣的面,你的风头定然能盖过所有人。”
洛怜儿本就因为没有等到圣旨,才约见太子殿下。如今他开门见山就说了原委,洛怜儿哪还有不满意的。当即便坐在太子腿上,与他温存起来。上次在别院,太子推开房门,就见洛怜儿跟几个男人搂抱在一起。他当即大怒,没想到,这时,洛怜儿突然吐出一口血来。还说,就是死也要为太子殿下留住清白。彼时太子才发现她中了药。太子虽然很渣,但对钟情的洛怜儿还是相当喜欢的。当下,也别说追究洛怜儿了,心疼都心疼不过来了。两人就在满屋子死人的柴房里颠鸾倒凤,感受竟然十分不同。当真是又刺激又新鲜。太子食髓知味,这次洛怜儿一召唤,他立刻屁颠屁颠就来了。俩人没多余的废话,一碰见就如干柴烈火,相互脱了起来。只是,太子刚把洛怜儿抱到床上,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臭味。不过,美人在侧,他很快就忽略了。洛怜儿存着勾引的心思,直接一个翻身,压住了太子。此时才是,肌肤相贴,亲密无间。洛怜儿故意娇滴滴道:“殿下,上次一别,不知是否还念着嫣然?”
这下,臭味更明显了。太子往她颈上闻了闻。差点熏吐了。他一把推开洛怜儿,捏着鼻子后退了两步:“你,你……你是不是掉茅坑里了,怎么这么臭?”
臭?洛怜儿连忙闻了闻自己的胳膊。还真有一股臭味。她也慌了,语无伦次的解释起来:“殿下,定是有人嫉妒我与殿下相会,故意在我衣料里动了手脚。”
她一举手投足,臭味更浓。整间屋子像几年没打扫过的茅坑似的。太子干呕连连,捏着鼻子往门口蹿:“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说着,就一边穿衣服,一边开门往外跑。竟连形象也不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