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县令官职。他也没什么本事,日常花鸟风月,经常与读书人、乡绅一起吃酒,吟诗作对,政务基本上依靠绍兴师爷,本地官吏在干。陡然遇到这么大的事情,他早已经六神无主,惶惶不安。“汉军真的跨海来了。现在如何是好?”
他抬起头来,求助的看着在场众人道。师爷与官吏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比他镇定一点。绍兴师爷陈炳辉定了定神,躬身说道:“大老爷。请立刻下令关闭城门,聚集衙役,招募精壮,分发兵器。没有兵器,可以拿棍棒锄头。上城守备。”
“再马上派人往云山大营求救。”
“师爷说的极是。”
官吏们异口同声道。“好。依计行事。”
张德正举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赶紧点头道。计策是对的。但是操作起来,就看执行力了。云山大营距离乐亭县城,有二十五里距离。正是朝廷设置在这一带,防备大汉海军的兵力。军营内有战兵五个千户。就算现在快马赶到云山大营。大营内部准备起兵,估摸着需要明天才能到达。至于衙役、精壮。消息传开,城中的衙役不是头疼,就是脑热,或是腿脚不便,有个狠的,甚至一棍子打在腿上,差点把腿给打折了。县中重金招募精壮,结果一个人也没有的。开什么玩笑。传闻汉王吴年身高三丈,宽三丈,常吃人肉,比项羽还勇猛。他的兵也都是吃人肉的,堪比虎狼。我们一城百姓加起来,也没个万人。别说是拿着锄头、柴刀、猎弓上城了。便是拿着精钢锻造的兵器,能开强弓硬弩,身披铁甲上城,也是心里头发悚哩。张德正与师爷、官吏们口号震天响。为了皇楚。抵抗汉兵。保家卫国。一件事情也没办成,眼看着汉军越来越近了。他们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张德正首先带着师爷、家眷从西城门跑了。随即是官员、乡绅,还有害怕汉军的百姓。俗话说得好,一触即溃。乐亭县倒好,没接触就自己溃败了。朱黑山率领两个千户的战兵,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入了乐亭城。“我终于体会到了。当年蒙元十个万户南下,辽东将门是怎么溃败的了。”
“楚国直隶地区,承平太久了。”
朱黑山带着亲兵进入了县衙大堂坐下,翘着双腿,放在大案上,露出了舒坦之色。汉军不怕死。但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王道。不费一兵一卒,就得了一座县城,真是痛快。只可惜不能一个萝卜一个坑,待在这里。周围楚国兵马太多了。“传令。依计行事。把粮食、府库搬空,搬不走烧了。不许扰民啊。对了,找人写榜文安民。”
“告诉百姓。我大汉朝的王师,不杀汉人百姓。”
朱黑山收回了双腿,正襟危坐道。“是。”
一名亲兵应了一声,转身下去了。“大人。要不要把这县衙也烧了?”
一名亲兵问道。“不能烧。现在烧了看起来挺痛快的。但等我们打进来,岂不是要出钱出力重建县衙?”
“这大好河山,一草一木都是汉王的。烧不得,烧不得。”
朱黑山连连摇头道。“是。”
这名亲兵压下了蠢蠢欲动,躬身应是。奇葩的一幕出现了。楚国全套官吏系统,全部逃走了。汉军敌国入城,发布安民榜。又有人拿着锣鼓,用标准的楚国官话大喊。“乡亲们听着。大家都是汉人,一根笔写不出两个汉字。”
“楚国无道,上有道君皇帝,中有泥塑内阁、尚书,下有贪官污吏。楚国内外战乱不断,民不聊生。”
“汉国有道,建武王坐龙庭,刘相爷辅政。文治武功,百姓安居乐业,至于外敌。”
“灭高句丽、蒙元、南下扶桑。汉国把敌国都消灭了。”
“汉国是有道伐无道。”
无论汉军张贴安民榜,或是走街串巷宣传。百姓们的反应非常统一,关起门来,就是不出门。朱黑山很理解,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在汉军把粮草辎重、库房内的铜钱、金银装车之后。朱黑山便下令放弃城池,火速的返回海边。上船,走人。目前楚国的粮草、军需物资,不断的从南方走京杭大运河北上北直隶,供给军队。北直隶内部的县城、府城,也几乎被掏空了。但总有剩下的。一则备用。二则这地方官吏,总要发粮饷的。朱黑山攻破了乐亭城,带走的粮食、金银铜钱不多,但很重要。县里头发不出粮饷,就要从外调来。否则整个官僚系统都得瘫痪。而且这一次大汉海军是四个万户,形成狼群分别从薄弱之地,袭击北直隶、山东。收获,岂是单单一个乐亭城?聚沙成海,聚少成多。一口咬下来,楚国北方的粮草、军需压力增加了许多。县城中。朱黑山率部离开了许久之后,才有大胆的百姓打开了房门,出来察看。不一会儿,消息传遍了整个县。凡喜欢凑热闹的都上街看看,其中布告栏上的安民榜,被百姓重点关照。有识文断字的人,把安民榜上的文字念出来给百姓听。百姓当然也记得,汉军敲锣打鼓,走街串巷时候的话语。对于汉军。百姓的印象有了转变。“都说汉军比蒙元人更凶狠。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想不到竟然是这样子的。果然是流言可畏啊。”
“谁说不是呢?我躲在家中,都快要吓死了。尤其看着我女儿那张嫩脸,不敢想象发生那等事情该怎么办。”
王者之师,百姓敬爱。乱兵流寇,百姓恐惧。一旦生出恐惧之心,百姓帮着守城,拼死抵抗。那战争就没法打了。吴年下令不得扰民,出于本心,也合乎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