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府内陷入一片风雨如晦，人人噤若寒蝉的境地，国师府依旧一派岁月静好。虽然国师府上的众人都把她当成了青梧的弟子，但那么多人，青鱼也懒得去解释。反正不妨碍她每天走街串巷去品尝京城的美食。现场吃完，再买几份带回去。不易保存的拿给刚从宫里出来的青梧，比较耐保存的就自己先存起来。一直到临近年关，青鱼的储藏大业已颇具规模。青梧看破不说破，也只在过年前一天顺口问了一句：“真不打算跟我一块参加宫宴？”
“不去。”
有那功夫，她还不如回家吃顿年夜饭。青梧也不强求，“那便罢了。”
*临近年关，学堂里也放了假。小石头带着弟弟正给家里的大门换新的桃符，就听见一阵马蹄踢踢踏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且越来越近。心里猜测到某种可能性，但越是猜到，就越发不敢回头去看。倒是三娃已经忍不住好奇转身去看了，正对上正在赶车的青鱼看过去的目光。“小石头，三娃。”
跟记忆中变了些许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小石头身板一僵，转身就见一位鲜妍明媚的少女正笑看着他，眉眼里还带着几分熟悉。“姐，姐姐？”
“姐姐？”
小三娃下意识重复了一声，看向兄长又看向御马而来的大姐姐，又圆又大的眼睛里满是好奇。“爹娘，姐姐回来啦！”
小石头一声大喊，本来正在屋里包饺子的邵大江和顾瑶闻言匆匆从屋里跑出来，顾瑶手里的擀面杖都还没来得及放下。等看到正一只脚踏进院子的少女，顾瑶脚步一顿，紧接着把手里碍事的擀面杖往丈夫怀里一丢，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到女儿面前，“小鱼儿。”
“娘亲，还有爹爹，新年好。”
“新年好新年好，”顾瑶拿手小心碰了碰女儿的脸，又朝她身后看过去，“你一个人回来的？”
“嗯，娘放心，旁人伤不到我。小桃拜了师父，正在学本领，就没跟我一块回来。师兄他参加宫宴去了。”
夫妻俩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直到听到最后那句的时候，点头的动作这才顿了下。“师，师兄？”
不该是师父吗？“我没有拜师。”
夫妻俩不懂这个，也就选择不再探究。“外头冷，快进屋暖和暖和。”
“车厢里还有些东西。”
“你能回来咱们全家都高兴得不得了了，还带东西，小鱼儿不用管，让你爹去搬。”
邵大江跟在一边笑着点点头，“我来搬我来搬，你们都进屋。”
进了屋，青鱼就发现相比起她四年前离开的时候，这这屋里的东西明显丰富了很多。屋里烧着碳，炭盆上又铺了一层铁丝网，网上煮着热茶，旁边还放了几颗花生栗子之类的小零食烤着，屋子里不光暖意融融，还满是茶香和坚果烤熟后的香气。家具也变多了，墙上还贴着应该是小石头写的大字，稚嫩得很，多看几眼又觉得有几分可爱。相比起空旷华美的国师府，她还是更喜欢这般虽然狭小但每一处都浸润着温馨的地方。“姐姐喝茶。”
青鱼接过小石头递过来的热茶抿了一口，一旁的三娃见状也有样学样，把手上还有些烫手的栗子递过去，“姐姐，吃。”
顾瑶在一旁边包饺子边看着姐弟三个相处的画面，嘴角的笑容压根就没掉下去过，“三娃没见过姐姐，不过小石头天天都跟他说咱们还有个姐姐，只不过出远门了，等他再大点就回来看他。这下子三娃算是如愿了。”
青鱼接过栗子，像往常青梧总喜欢摸她脑袋一样，也伸手摸了摸三娃的脑袋。小家伙也没躲，甚至还在他手心蹭了蹭，催促道：“姐姐吃，放了蜜，可甜了。”
“好。”
青鱼捧场地一连吃了好几颗烤栗子，一杯茶也见底，抬眸就见小石头有些羡慕的眼神，不由失笑着也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邵大江这才从门外进来，“小鱼你这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得花不少银子吧，现在家里也不缺吃的，你的钱就给自己用。”
“都是一些吃得用的，也没花多少银子。而且我花完了可以跟师兄要。”
邵大江：“……”顾瑶：“……”这理直气壮的语气！这下他们是真的放心女儿跟在国师大人身边过得很好了。吃完年夜饭，一块过了除夕，又在家住了三天，青鱼才收到青梧让她回去的纸鹤传书。纸鹤飞过来的时候一家人都看到了，除了三娃一脸震惊和好奇，另外三个人已经猜到这纸鹤上写了什么了。“是不是要走了？”
“嗯。”
顾瑶转身回屋，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眼熟的包袱，“幸好赶出来了，给我们小鱼儿做的春装，等开春了就能穿。”
青鱼接过手上轻飘飘但在心里却沉甸甸的包袱。马车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视线里，站在门口的四个人这才收回目光。小三娃扯了扯兄长的衣袖，“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啊？”
小石头摸了摸弟弟的脑袋，“等我们三娃再长大一些，姐姐就回来了。”
“那我一定好好吃饭，早点长大！”
从邵家村到京城的一路上，青鱼已经收敛好离别的不舍。踏上修行之路后已经可以寒暑不侵，到了国师府住的院落，青鱼就换上了顾瑶连夜给她赶出来的春装。虽然是赶制的，但针脚细密得很，穿上身也极舒服合身。她就穿了这一身衣裳去见在主院等着她的青梧。“现在出发吗？”
京城虽然繁华，但人太多了，不是个好的修炼之所。而修炼这种事，不容懈怠，他们在京中也呆了半个多月，是该把修炼重新提起来了。青梧看到青鱼身上穿的衣服挑了挑眉，“不急，还有件事要解决。”
“什么事？”
“谢清月打算搞事，我打算助她一臂之力。”
青鱼：“……她当年伤了我爹娘的心，还欺负小石头，算下来确实跟我有点仇，但上次的事也够她喝一壶了。”
“还不够。”
“为什么？”
青梧这次伸手摸上青鱼的脑袋，青鱼没有躲，“那她如果打算要你的命呢？”
青鱼瞪大眼，“那你还要助她一臂之力？”
青梧：“……”他说错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