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他们三个就站到了月光谷外。这是一片山谷,独得月光眷顾,因而才得了月光谷这个名字。山谷里遍布大大小小的兔子窝。他们赶到的时候,还看到一群还没化形的小月光兔在皎洁的月光下玩耍。见有外人来,一双双红宝石般的眼睛尽皆好奇看过来。琉月脚步一顿。她被遗弃的时候,还没这些小兔子大。被扔在荒郊野外,一边要躲藏比她要强大的妖,一边要找回家的路,饿得奄奄一息,被路过的空寒大人给捡了回去。长大一些后空寒大人也不是没带她来认亲,但,她父母不认她。她当时满怀期待回来,又满心黯然离开。此刻,站在族地边缘,不免又有些近乡情怯。流明看了眼失了往常活泼劲的琉月,脸色也愈发烦躁。守在族地入口处的是两个已经成功化形的雄性月光兔。这会其中一个迎上前,“不知三位造访月光谷,有何贵干?”
青鱼回头看了眼站在她身后低着头的琉月,“我找孑恒和旻薇。”
这是琉月父母的名字,还是来之前空寒告诉她的。但这两个名字一出,青鱼就注意到对面的两只雄性月光兔脸色变了变,心下顿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下一秒,预感得到证实。“孑恒伯伯已于三日前离世,旻薇夫人,精神不太好。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何……”不等他说完,琉月猛地站出来,“死了,怎么死的?”
“中毒而死。”
琉月身形一颤,张了张嘴,“青青,会不会是……”中毒,还是三天前。别说是琉月了,就连青鱼和流明也都有了跟她一样的猜测。“我们要去见旻薇。”
“这……”“我是旻薇的女儿,我是琉月,特意从青罗山而来。他们,他们好歹生我一场,连见一见都不可以吗?”
琉月的存在,月光兔一族除了年幼还没化形的小兔子外,基本上就没有不知道的。她算得上是月光兔一族的禁忌了。但守在入口的两兔年纪不必琉月大,此刻见她这副模样,也忍不住心软了几分。“罢了,我带你们过去看看吧。”
“多谢。”
在靠近月光谷中心的一个兔子窝前,带路的月光兔停下脚步,“旻薇夫人这几天谁都不见,我只能带你们走到这里了。”
不过这些动静,也足够窝里的兔子察觉到了。很快,就有两只小月光兔从窝里蹦出来,好奇地看向家门口站着的三只妖。琉月手指颤了颤,蹲下身正要去摸一摸它们的耳朵,不意外的话,这两只应该是她的弟弟妹妹。不过还没等她摸到,从窝里又冲出来一道月白色的身影,飞快把地上两只小兔子给抱了回去,随后冷冷看向呆愣在原地的琉月。气氛一时间僵硬地好像此间空气都停止了流动。琉月张了张嘴,轻声喊道:“母亲!”
但旻薇朝琉月看过去的眼神中丝毫没有一个母亲看孩子的温情,甚至还有几分恨意,“我不是你母亲。”
青鱼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同时伸手拦住想上前帮忙理论的流明。“父,父亲他……”“你也没有父亲!”
琉月只好把父亲这两个字给去掉,“他是,怎么死的?您知道是谁杀了他吗?”
旻薇目光冰冷,闻言更是冷笑一声,“他是因为你被害死的,我当初真不应该心怀怜悯,要是你早早就死了,孑恒他就不会死。你就是个怪物,你害我们还不够吗,你为什么还要找回来?”
你是怪物,是你害的我们一家,我就想让你死了,这个家不希望你回来。尖锐的话语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盘旋,琉月眼里的光也一点点黯淡下去。终于,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强撑着朝青鱼和流明笑了笑,“青青,流明,我不想知道为什么了。咱们走吧,咱们这就离开这里好不好?”
青鱼朝她点点头,“好,我们这就离开。”
只不过走了没几步,琉月脚步一顿,直挺挺往地上躺下去。流明闪电般出手把她给接住,轻佻的脸上再也掩饰不住担忧。青鱼叹了口气,“就让她好好睡会吧。”
这个时候不适合奔波,出来月光谷后,青鱼就近找个了山洞来安置。在洞口布上一层由她的妖力支撑的网后,青鱼回头看了眼守在琉月身侧的流明,“我出去一趟,在我没回来之前,你们俩谁都不可以出去。”
琉月抬头看向青鱼,“你要去月光谷?”
“琉月不追究了,但我还有疑惑未解。”
“好,那我们等你回来。”
月光谷内。旻薇把怀里两只小兔子给哄睡,放在一旁柔软的干草上,就坐在兔子窝入口处,抬头看着头顶明亮的月光发呆。她也不修炼,月光落在她月白色的头发上,隐隐有透明的质地。直到一抹身影突然出现,遮住了月光。旻薇睁开眼,看向面前去而复返的半妖,定定看了片刻后,又恢复了她呆坐的状态。青鱼侧了侧身子,看着她月光下也有些透明的脸,“我只有一个问题,琉月她,是你的亲生孩子吗?”
“我,”停顿了好一会,青鱼才听到她的回答,“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