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老两口眼里的心疼更是不加掩饰。老太太更是伸手握住了青鱼手腕，“这才走了几年啊，怎么就这么瘦了？是不是你妈不让你多吃？”
等青鱼解释完她怕太胖对身体不好，所以自己决定减肥的，老太太这才收起对女儿的不满。但转眼又想到，“你爸妈也真是，这么远的路也放心让你自个过来，也不知道往这边打个电话，我好让你外公骑三轮车去村口接你啊。这么两个大箱子呢！”
对于这点，青鱼其实也没想到。她本以为那对父母多少还会给打电话提前说一声呢，毕竟打个电话也就几分钟的功夫。不过这么一想，她倒是猜到一个可能。可能秦千兰以为丈夫会打，而庞泽也以为妻子会打，结果两个人都没打。在这一点上，青鱼没有为这对父母开脱。本就是他们做得不到位。“外婆，我这就打个电话给家里，说我已经到外公外婆家了。”
“我来打，你这个爹妈，一点都不靠谱！”
老太太一锤定音，从衣兜里掏出她的老人机，拿得远远的眯着眼打通了女儿的电话。等秦千兰那边接通电话，老太太对着女儿就是一顿输出。青鱼接过外公递过来的一杯热水，几乎能想象到电话那头的秦千兰这会是个什么表情。她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热水，带着一股泥沙的味道，还有些咸，但这具身体对这个味道却是很熟悉。等老太太绷着脸挂断电话，她手里的一杯水也一口一口喝完了。然后就被老太太一把手拉了起来，“你屋的床还没来得及铺，坐了这么久的车可累得很，走，先进我们屋躺一躺，吃饭的时候我再喊你。”
青鱼虽然不觉得多累，但也没拒绝老人的关心，进了屋就乖乖合衣躺下了。老太太临出门之前还怕外孙女无聊，把屋里平时很少用的彩色电视机给打开，遥控器递过去，“自己找节目看。”
“知道了外婆。”
等老人一走，青鱼就坐了起来。电视机就让它开着，她自己打量起了眼前的屋子。这是一个已经有了三十多年历史的老屋，原身母亲小时候翻盖起来的。跟村里其他的宅子差不多，很简单的结构，正房三间，中间的中堂待客，左右住人，这是西屋，她以前就住在东屋。西边是灶房和吃饭的房间，东边是羊圈和厕所。要说优点，面积大。比城市里那些不到十平米的卧室要大了一倍。记忆里秦女士好像提过要给父母重新翻盖一下房屋，毕竟房屋再结实，它也老旧了。不过被二老给拒绝了，理由是住习惯了，老屋住得舒坦，不费那个钱。自那以后，秦女士也没再提翻盖房屋的事。但这屋子宽敞归宽敞，但一没暖气二没地暖，也是真的冷。饶是她怕热不怕冷，也能感觉到这屋子跟冰窖一样。这也难怪秦女士不回来了，住着洗澡上厕所都不方便不说，它还冷。哪有家里的地暖热水器和抽水马桶用着舒服。青鱼在屋里转了一圈，掏出手机和充电器找到插座充上电，低头捣鼓了一番，听见外头老太太喊她吃饭的声音，这才关了电视起身出去。灶房角落的桌上已经摆上了热腾腾的饭菜。青鱼看着她碗里稠得可以当饭吃的大米地瓜粥，接过老太太递过来的比她巴掌还大的锅贴，腊肠直接夹过来一整根，还有带肉的菜全都摆在她跟前。饶是她胃口没以前那么大了，这次也硬着头皮给吃光了。“吃饱了吗，没吃饱还有。”
“饱了饱了。”
青鱼差点抱着她的碗逃跑。吃完饭，她要刷锅洗碗出一份力。还没等把碗给端起来就被外公外婆给联手拦住了。“水龙头被冻住了，洗碗这事让你外公来。走，外婆带你铺床去！”
青鱼就这么被老太太拉进了以前住的屋子。看清里面的布置脚步就是一顿。这是一间也经常被人打扫的屋子，但跟之前那间半点不走心的布置比起来，这个房间就太走心了。靠墙摆着的床上放着两个被洗得干干净净的玩偶，原身在这住的时候喜欢搂着睡，一搂就搂了好几年，上面缝缝补补，已经从单一色变成大花色。靠窗摆放的书桌，铺了一层绿色的布，角落摆着被贴满了贴纸的白色台灯，现在已经有些发黄了。铁质书立的中间放了一排课外书，纸张已经发黄，为了防止灰尘落下也盖了一块布。用竹子做的笔筒里，水笔，铅笔，尺子，摆得满满当当。这些，都是当初原身离开的时候没来得及收拾一块带走的。三年过去，它们还都在两位老人的小心保存下，等着主人回来。眼看老太太拉开衣柜门就要从里面把被褥给抱出来，青鱼连忙走过去，“外婆，我来。”
老太太忍不住又说了一顿女儿女婿，“他们俩要是昨天打电话过来，我今个就能先把这被褥枕头给你晒晒了，睡得那才暖和。对了，我去拿个电热毯来，给你铺床单底下。”
说着又匆匆出了门。青鱼摸了摸手底下松软但也很有分量的棉花被。其实并没什么潮气，老太太应该时常拿出来晾晒。之所以还要骂一声女儿女婿，那是没能给外孙女最好的。她笑着铺了上去。等到晚上，青鱼去西屋陪两个老人看电视说话，手上又被塞了一个热水袋。“小鱼，你外公烧了半锅热水，记得泡泡脚再睡。”
晚上不到九点，村子里就彻底安静下来。从屋里沿着家家户户低矮的院墙望过去，几乎都没什么灯光了。记忆里村子一向睡得很早，当然，起得也早。青鱼把泡脚的水泼出去，晾好袜子，趿拉着棉拖进了屋。电热毯已经开了有一会，她喝了杯水脱掉身上披着的棉外套钻进被窝，关掉电热毯，在热度消散之前就进入了梦乡。只觉得连手机都没什么吸引力了。沉甸甸的棉花被，带来的是梦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