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松到底还是采纳了青鱼的建议。对方的目的无疑就两个:要么,杀了进京的大夫,若是杀不了,那就尽可能拖延时间。但他们拖延不起!“段大夫,保护好自己!”
青鱼:“那是肯定的。”
周松:“……”本来安静得只有风声和虫鸣声的树林里,黑暗里逐渐响起此起彼伏的打斗声,刀刃入肉的声音,倒地的声音。饶是心里猜测段青鱼应该有保命的本事,但在临走前,周松还是留了十名府兵护在她身周,自己亲自带队反击。直到暗夜里一道刀刃猛地刺过来。青鱼一脚把身前还没反应过来府兵踹到一旁,另一只脚已经提上握刀的手腕。她方才没出手,就是在等这一记杀招。说到底,对来这么多的人目标,其实也不过她一个。只要杀了她,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所以队伍里武功最高的一个,被派来杀一个大夫。但没人知道大夫也是会武功的。偷袭的人只感觉手腕一阵剧痛,控制不住手掌伸开,从不离身的刀就落在了在他看来手无缚鸡之力的那位女大夫手里。眼里满是错愕。但还没等他提醒同伴目标的异常,就再也开不了口了。青鱼甩掉刀刃上沾着的血。她不想杀人也不喜欢杀人,但对方想杀她,那就别怪她反杀了。随着一声重物落地声,周围也猛地一静。青鱼没看周围那几张震惊的脸,蹲下身从地上的尸体身上把刀鞘也解了下来,当做自己的武器了。这还走了没一半的路就有截杀发生了,后面的肯定更不太平,手头有把武器总比没有的好。等周松解决完林子里的人率人急匆匆折返,就见空地上多了几具尸体,当即脸色一变,“段大夫……”“我没事。”
周松这才松了口气,没有多问,吩咐手下重新点燃火把开始善后。青鱼看见有人受伤,也帮忙包扎了一番,这才去附近的河边洗了洗手,然后掏出裹了油纸还没来得及烤馒头片,重新放在火上烤了烤,美滋滋吃起来。等周松包扎好被划了一刀的手臂,回头就见这人刚好把最后一口馒头片吃下去,拧开水囊喝水,看起来半点没被方才的截杀给影响到,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就没见过这样的姑娘家!换了个地方宿营,等青鱼进了被包围在正中心的帐篷里休息,之前在反杀时候负责保护在青鱼身侧反而被救了一命的府兵才走到周松面前,“大公子,之前摸到我们面前来偷袭的那几人,都是段大夫杀的。那几人武功很高,我当时都没反应过来,还是段大夫救了我一命。而段大夫只用了一招。”
暗夜遮掩了周松此刻脸上露出来的表情,好一会,他才轻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快去休息吧。”
然而他自己却因为这一番话,差不多一晚上没睡!越往前走,截杀也越发频繁。刚开始还只在晚上的时候偷袭,但到了后面距离京城越来越近,眼看队伍中的大夫依旧好好的,白天也开始出现杀手,而且实力也是一波比一波强。青鱼被堵得心塞。她刚开始还只是等人到了面前不得不反击的时候才反击,后面也是被这层出不穷的刺杀给惹出了真火。只要察觉到有朝她来的杀意,不用犹豫,杀就完了。她不杀人,人要杀她!“停,等我一下。”
周松下意识抬手示意停止前进,抬头就见前面骑在马上的人已经足尖轻点,手里握着一把短刀飞身进了一旁的密林。等了片刻,才见到人依旧衣衫整洁地从中出来,就连短刀上也都是干干净净的,只除了离得近了才能闻到的一点淡淡血腥味。“去埋了吧。”
周松:“……”他人已经麻了。这会听见段青鱼的话,顿时麻溜地点了些人过去,反而是善后浪费了点时间。要说前面那段路他们这些人作用还行,但等到了这后半段路,他觉得他们这些人的作用就只剩下两个了。善后,还有后勤。本该是负责保护的一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知不觉变成了被保护着的一方。他已经被打击得不太想说话了。等终于看到京城城门,他终于忍不住松了口气。后头的一众府兵也跟着自家大公子一块松了口气。这一路,他们原本是抱着必死的信念跟来的,从没想过居然还能有看到京城城门的一天。想到这,众人又不由得朝骑马走在最前方的那道身影看过去。若说最开始,他们对周大夫只是尊重,那么现在除了尊重,就是浓浓的敬畏了。这位不光是一位大夫,还是一位武林高手啊。要是生活在现代,他们就会知道自己这一路行来有个词可以很恰当的形容:躺赢!这会是凌晨,还没到城门开启的时间。周松从怀中拿出保存完好的手谕和御令,提前叩开了城门。进城的马蹄声踏碎了凌晨的安静。也很快传到了被重重保卫着的皇城里。有人惊讶惊喜,也有人咬牙切齿。总之,青鱼还没到她要医治的病人面前,只她平平安安进了京城这个消息,就已经让不少人提前从睡梦中醒来了。从外城到内城,在由内城行至皇城前。空气也越发安静。终于,马蹄声停止在皇城的玄武门前。青鱼拎着手里的药箱翻身下马,看着等在前面的两个人。一个面白无须,端着一张慈眉善目的脸,哪怕在看到她后,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眼神变化。而另一位,青鱼目光移到此刻一身戎装面容因为太过惊讶此刻已经僵硬地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的景王爷面前,“民女见过景王爷。”
又微微转了转身形,“见过这位公公。”
景王陆铮听着这声依稀还有些耳熟,但语气已经从以前的撒娇卖乖,如今已经归于平淡平和的声音,勉强扯了扯嘴角,好不容易才从嗓子眼挤出来声音:“段青鱼。”
“是我。”
青鱼朝面前两人一笑,接过周松递过来的手谕谕令,“接圣上手谕,我此行是来给太子殿下治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