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沅的声音一响起，姚菲立刻就有种被雷电劈了的声音，她恍然间瞪大眼睛，眼底全是不可置信的神色，“是你…是你打……”
她原本想说是你打的电话，可温沅的眼神一扫过来，就顿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惶惶然的闭了嘴，一脸的惊恐。
见状，姚琪睁了睁眼，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转变。
而且，温沅刚才提到的笔迹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
姚琪一头雾水，目光在温沅和姚菲的身上来回转移，想要问，却被温沅拦住了，“不是还要去交资料吗，先进去吧。”
显然是不想让她多问。
姚琪眼神一顿，点了点头。
温沅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目光沉沉的，他抬脚刚要走，就被身后仍旧惶恐不安的姚菲叫住了。
“等等！”
她声音很急，落在风里时，还夹着不可描述的紧张。
温沅挑眉，静静回头看她，目光中透出疑问。
姚菲脸色很白，望着温沅时，有种难以描述的害怕，她沉默了几秒钟，咬着牙将话问了出来，“你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什么话？”
温沅淡淡问，像是故意拱火似的。
姚菲下意识的捏紧了拳，像怕他反悔似的，急匆匆的说道：“你们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明明承诺过，只要不提笔迹这件事，你们就会给我一百万的！”
她声音逐渐压低，言语中藏着十足的威胁，“那个合同，姚琪到底签没签，只有我知道，就算是要笔迹对照，也不可能查出些什么来，而且别忘了，除了你们，还有人对笔迹这个事很在乎。”
她口中所谓的其他人，自然指的是宁菀月。
宁菀月先前也找过她，也开出了不错的条件，她思来想去，答应了宁菀月会在开庭的那一天将笔迹这件事说出来。
只要她一说，《绯白》这个版权的归属还是会落在宁菀月的手中。
这是宁菀月的目的，她管不着，她只是不想让姚琪过的舒服而已。
她原本已经打定了主意这样做，可温沅的一通电话打过来，却又让她改了主意。
电话里说的话，她到现在都记得。
“一百万在这里放着，拿与不拿，全凭姚小姐自愿。”
“……”
这一句，算是着着实实的戳了她的心。
一百万。
她真的太缺钱了。
若非如此，谁愿意冒着牢狱之灾，拿这笔钱呢？
温沅站在原地，双臂揣起，好整以暇的听着姚菲的话。
末了，他勾唇一笑，墨绿色的眸中闪过几丝无奈和轻蔑，“那份合同，其实你并没有让姚琪签，不是吗？”
一字一句，温声细语。
可此刻在姚菲听来，却仿若十吨炸弹，炸的让人心神碎裂。
姚菲魂魄巨震，她能感觉到来自心底最狂裂的心跳，拉扯的生疼，“你…你没有证据，你胡说……！”
“你说证据？”
她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模样，温沅也干脆顺了她的意，“你真的要证据是吗，不怕我拿出证据来，你承受不住？”
说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就伸到了自己的口袋，准备往外拿什么东西。
“你们，你们！”
她害怕极了。
她害怕温沅是真的能拿出什么证据来，到时候她不仅得不到一分钱，甚至还可能面临着更严重的惩罚。
她不是逃避惩罚，只是她也是真的需要这笔钱。
一时间，天旋地转。
姚菲刹那间就崩溃了，眼泪止不住的夺眶而出，“明明答应过我的，只要我不提笔迹，你们就会给钱，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越说，她就越觉得心口撕裂的疼。
一百万………
虽然之前那笔钱对她而言不是什么大数目，可是自打她的秘密曝光，那原本建立在虚假之上的一切也就随之消失的干干净净，一丁点都不剩。
现在别说是一百万，就是五十块钱，她都珍惜的不得了。
因为……
因为那笔钱，她是真的有用……
信念的崩塌如世界末日降临，一时间压的她根本喘不过气，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她的喉，快要窒息。
温沅瞧着她梨花带雨的脸，面上丝毫未动。
或许这幅场景落在别人眼中，他是足够铁石心肠的，可也唯有他自己才知道，这女人在自己面前哭的一瞬间，就将他带回到了遥远的记忆里。
似乎在很遥远的之前，也曾有人在他面前这样哭过。
那时夜风微凉，不动声色的就吹乱了他的心。
“……”
温沅沉默几秒，深眸中翻涌金光，完美无瑕的脸庞上撇过错寞，道：“钱，我们会给你。”
闻声，姚菲立刻抬起带泪的眸，傻呆呆的望向了他。
“只要这件事了结，钱会打到你们的卡上，只是……”
他似有所犹豫，过了会儿，才略有不解的望向姚菲，“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姚菲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这个，有些瞠目结舌，她眨了眨眼，能看出温沅是真的想知道，便抿了抿唇，浅声道：“值得。”
……
“呼……”
一声轻响，宁疏自睡梦中醒来。
已近黄昏时分，细而浅的金色光芒沿着落地窗慢慢攀爬进来，安静的弥洒在角落里，影子一动，似乎还有着浅浅的波痕。
四周很安静，空气中还飘着一股浅淡的香气。
很熟悉。
不算陌生的环境里，宁疏却依旧怔楞，她脑中闪过层层空白，直到指尖触到柔软的毛毯，整个人才像是忽然清醒过来似的。
然而片刻的空白过后，遥远而梦幻的记忆就清晰的涌入了她脑中。
那是种极度陌生的记忆。
不似她的，却冷硬又率直的，强行撬开了记忆匣子，跑了出来。
她无意识的捏了捏手指，翻涌的脑海中，忽而升腾起一个人名。
傅芸。
这是个陌生的人，她笃定自己从前并未听过，可就在刚才那短短的睡眠中，这名字真切的就印在了她的脑海中。
是谁……
她眯了眯眼，还未等她有所反应，不远处就传来顾裴沉朗澈却温和的声音。
“来了我这里倒头就睡，睡醒了就要发呆，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