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母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医生说,手术很成功。这怕是季暖今年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以后还是要切记,不能情绪波动。”
医生交代完之后,着重又重复了最关键的一句。“谢谢。”
季暖咧嘴笑了。医生转身,刚要走,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看这季暖:“你们家那位太粗暴了。”
“什么?”
季暖不解的看着他。“他是逼着我来这里的。”
医生苦恼的说:“不过,给的钱也是真的多。”
他耸了耸肩,然后留给季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直至他走了,季暖都没有从愣神中缓过来。他说的……是顾之砚?季暖抿了抿唇,好像是的。她强行克制自己继续想下去的冲动,然后去了病房。季母此时此刻的麻药效果还没过,依然在昏迷中。她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安静的母亲。现在想想,以前的她可真不懂事。让母亲因为她的事情而操心劳神。这次,她想,她是时候为自己活一次。让母亲不受她拖累,开心快乐的度过余生。咚咚咚。门外的敲门声拉回了她的思绪,是宋允。也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怎么样,总觉得最近的宋允有一些不对劲。“蒋文竹非要吵着闹着见你。”
他严肃的说:“见不见她,你决定。”
就在前两天,宋允已经正式成为季暖的律师,而他负责的,就是这次蒋文竹的事件。“没什么可见的。”
季暖毫不犹豫的说:“我的要求只有一个,让她付出代价,无比惨痛的代价。”
“这件事…”宋允顿了顿:“表哥已经和警局那边说过了,说不接受赔偿,必须要坐牢。”
“牢底坐穿。”
季暖面无表情的说。“算了。”
过了一会儿后,她突然改变了主意:“我去。”
宋允看着她站起来。“你要是不想去,没有人可以逼你。”
“去见见。”
季暖拉好了衣服拉链:“让她这么舒舒服服的坐牢,我不甘心。”
……警局里。季暖坐在封闭的屋子里,没过一会儿,蒋文竹就被两个警察带了出来。她身上穿着狱服,短短几天不见,神色已经沧桑的不行。她看到季暖后,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慢吞吞的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没想到你恢复的还不错。”
她懒散的说:“你能来见我,我还真没想到。”
“你是杀害我孩子的凶手,我要是不见,怎么对得起我的孩子?”
“杀害你孩子的人,不是我,而是之砚。”
蒋文竹一字一句的说:“嫉妒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情绪,我不相信你没有,我更不相信你看到我和之砚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一点点心里不平衡。”
“我有。”
季暖大方的承认:“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用一些非常的手段去满足自己内心的期许。”
“你不用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蒋文竹猛地往前扑了一下:“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你是真的不在意吗季暖,顾之砚心里喜欢秦佳,你即使是知道也要嫁给他,你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你找我来,就只想说这些,对吗?”
季暖没有受她的情绪影响,身体前倾:“如果你只是想在我这里找存在感,那很抱歉的告诉你,你错了,我和你不一样,我们有着最本质的区别。”
“即使有最本质的区别,那又怎么样?结果还不是一样的?我听说你已经和之砚离婚了,对吗?”
蒋文竹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她:“有时候我也觉得你真的很可怜,我是死人的替身,你却连死人的替身都不如。”
她好像很懂怎么戳别人的痛点。这句话一说出口,季暖确实有一瞬间的心痛。“而且你以为,我就是真正的凶手,是吗?”
蒋文竹缓缓的靠向椅背,悠悠的说:“一个连凶手真正是谁的人都不知道,还有资格坐在我的面前谈判?”
季暖脸色沉了沉,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你什么意思?”
“你果然不知道。”
蒋文竹冷哼一声:“不知道也好,至少让我知道,你在外面过得也不如意。”
季暖脸色越发的暗沉:“蒋文竹,这件事,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对吗?包括上一次在船上那件事。”
蒋文竹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恢复了正常:“是又怎么样?但是我永远不会告诉你他是谁。”
她就算是这一辈子都坐牢,也一定要让季暖在外面跟她遭受同样的罪过!那个人最好不要让她失望。季暖的拳头紧紧的捏着,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看蒋文竹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那如果凶手不是她,又会是谁?季暖想不到,也没有人可以想。“不过现在你和之砚离婚了,相信那个人,应该很快就要付出下一步的行动了。”
蒋文竹笑得不行:“现在想想,你比我可怜多了,千方百计的怀上了之砚的孩子,留了之后还不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现在孩子没了,自己深爱着的人也离你远去,真是笑话,这事儿够你消化一辈子了吧?”
季暖从椅子上站起来,双眸深沉的看着她:“至少我在外面,任何事情都有转机,不像你,一辈子都会在这个阴暗的牢里待着。”
“我刚刚来之前在想,要不要给你减轻一些刑罚,但现在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
蒋文竹嘴角的笑意骤收,表情逐渐扭曲:“你少在这假惺惺的,你现在巴不得我去死。”
“我说过了,我和你不一样,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把那个人说出来,这样的话,自己身上的刑罚还能少一点,你把对付我这项重大的任务交给别人,还不如自己出来,完成这项宏图大志呢。”
季暖挎好了包,居高临下的说完后,转身。“等一下。”
蒋文竹的内心成功被她最后的这些话扰乱,她看着季暖的背影,纠结了很久,嗓音沉冷:“我不知道她是谁,每次她和我见面,都是戴着帽子和口罩,我连她的眼睛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身形,而且她身上还带着变音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