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打交道,却是最难的一次交道。虽然他跟往常一样没个正形,但沈商卿却心有不安,她在想如果答应了,会不会对他们要做的事有影响?会不会伤害到大伙儿的性命?又或者……会不会引起更严重的灾难出来?“我们答应你!”
没等沈商卿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应如非已经帮她做了选择。蔺瑟吹了声口哨显然也很不可思议,这时应如非上前,倔强地冲他道:“可如果我发现你有什么不轨举动,我一定把你跟那千年老尸一起撕了!”
领教过她的厉害,知道她所言非虚。蔺瑟有点怂地往后退了几步,伸长脖子道:“沈、沈姑娘,你说句话呗?”
难得看到这家伙被人制住,沈商卿扬眉一笑,“该说的应师姐已经替我说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蔺瑟咽了口吐沫,忐忑地看了应如非一眼,选择转道从九挽那儿走到墙角。尽管免不了又挨了九挽一脚,他还是一边揉着屁股一边松了口气,直到站在了韵竹跟前。院里无风,他手里的幢幡却忽然叮当作响。那响声与沈商卿的梦铃锁不同,沉闷压抑,宛若地狱谷边哀嚎的孤魂,又似黄泉门口受伤的野兽。一股凉意莫名出现在院中,沈商卿打了个哆嗦,发现一直定在那里的韵竹突然直起了身子。蔺瑟口中念念有词,将幢幡“咚”一声放在了地上。随着铃声消失,一缕黑气自韵竹口中吐出,她发出一道低吟又绵长的呻吟,紧接着,双目圆瞪,鲜血自七窍涌出。蔺瑟食指一点她唇角鲜血,从袖口抽出一张黄纸,快速在上面画下符咒。少顷,他将咒符扬起,挥舞幢幡冲向黄符的时候,大吼一声“破”,当即一道尖锐的叫声自符咒上传出,纸符自燃,散出的青烟却久久不散,直冲云霄,然后——向着九幽门所在的位置飘去韵竹嘴里的呻吟就此停下,她歪倒在墙角,没了呼吸。于她身上环绕的那股黑气很快跟随大部队一起飘向了九幽门,不被风扰,不随风去,只一心一意通向它们原本的归处。沈商卿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修真界里谈鬼术色变也不是一两天了,唯一被众人周知修习鬼术的只有楼凤霄。”
蔺瑟一边擦着手一边道,“但那只是明面,背地里有多少正派人士为了精进修为选择被他们唾弃的方法,说难听点,就是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这是正派一向的德行。”
沈商卿看着尸体逐渐变黑的韵竹,一时说不出话来。“所以我想,玄音谷这位仅仅是个开始,你只要撕开这个口子继续走下去,就会有更多发现。”
蔺瑟抬眸望向远处,“比如说,九幽门。”
他的回息之术可以通过气体跟血迹找到主人的大致方位,韵竹身上的鬼气已经根深蒂固深入血脉,因而采用她的鲜血跟鬼气,便等同于采用了幕后人的。只是在场谁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会跟九幽门有关。“九幽门这些年打压天灵教跟玄音谷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我以为你们早就见怪不怪了呢!”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轻嘲,紧接着,楼凤霄与另一人走了进来。来人一身邋遢胡子拉渣,腰间的酒壶甚至还开着盖儿,清澈的酒水不断往外滴洒,醇厚的酒香当即溢满整间小院。九挽一看到来人,眼中顿时冒出比看蔺瑟还要强烈的厌恶出来,然而来人却是不管,大咧咧打了个酒嗝,冲着他抬手道:“哟,我说是谁呢,这不是我那手下败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