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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杨龙二人遭遇危难(1 / 1)

龙钰点亮烛火,将杨过的衣服打成一个包裹,将自己的一对金丝手套也包在里面。杨过呆呆的望着他,奇道:“龙哥哥,你干什么?”龙钰不答,又将两大瓶玉蜂浆放在包中。

杨过喜道:“龙哥哥,咱们要出去了,是么?那好得很。”

龙钰道:“你好好去罢,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你待我很好。”杨过大惊,问道:“龙哥哥你呢?”龙钰道:“我向师父立过誓,终身不出此墓。除非……除非……嗯,我不出去。”说着黯然摇头。

杨过见他脸色严正,语气坚定,决计不容自己反驳,不敢再说,但此事实在重大,终于鼓起勇气道:“龙哥哥,你不去,我也不去。我陪着你。”龙钰道:“此时我师兄定然守住了出墓的要道,要逼我交出玉–女心经。我功夫远不如他,又受了伤,定然斗他不过,是不是?”杨过道:“是。”龙钰道:“咱们留着的粮食,我看勉强也只吃得二十来天,再吃些蜂蜜什么,最多支持一个月。一个月之后,那怎么办?”杨过一呆,道:“咱们强冲出去,虽打不过师伯,却也未必不能逃命。”龙钰摇头道:“你如知道你师伯的武功脾气,就知咱们决不能逃命。那时不但要惨受折辱,而且死时苦不堪言。”杨过道:“倘若这样,我一个人更加难以逃出。”

龙钰摇头道:“不!我去邀他相斗,一路引他走入古墓深处,你就可乘机逃出。你出去之后,搬开墓左的大石,拔出里面的机括,就有两块万斤巨石落下,永远封住了墓门。”

杨过愈听愈惊,道:“龙哥哥,你会开动机括出来,是不是?”

龙钰摇头道:“不是。当年王重阳起事抗金,这座石墓是他积贮钱粮兵器的大仓库。石墓机关重重,布置周密,又在墓门口安下这两块万斤巨石,称为‘断龙石’。他预计万一义师末兴,而金兵得知风声先行来攻,如寡不敌众,他就放下巨石,闭墓而终,攻入墓来的敌人也决难生还。断龙石既落之后,不能再启。你知入墓甬道甚是狭窄,只容一人通行,就算进墓的敌人有千人之众,也只能排成长长的一列,仅有当先的一人能摸到堵塞了墓门的巨石,一个人不论力气多大,终究抬它不起。那老道如此安排,那是宁死不屈、又要与敌人同归于尽。他抗金失败后,独居石墓,金主侦知他的所在,曾前后派了数十名高手来杀他,都被他或擒或杀,竟没一人逃生。后来金主暴毙,继位的皇帝不知原委,没再追杀,因此这两块断龙石始终不曾用过。王重阳让出活死人墓时,将墓中一切机关尽数告知了祖师。”他缓缓说来,气喘不已。

杨过越听越惊,垂泪道:“龙哥哥,我死活都要跟着你。”龙钰道:“你跟着我有什么好?你说外面的世界好玩得很,你就出去玩罢。以你现下的功夫,全真教的臭道士们已不能跟你为难。你骗过洪霖波,比我聪明得多,以后也不用我来照料你了。”

杨过奔上去抱住他,哭道:“龙哥哥,我如不能跟你在一起,一生一世也不会快活。”

龙钰本来冷傲绝情,说话斩钉截铁,再无转圜余地,此时不知怎的,听了杨过这几句话,不禁胸中热血沸腾,眼中一酸,忍不住要流下泪来。他大吃一惊,想起师父临终时对他千叮万嘱的言语:“你所练功夫,乃是断七情、绝六欲的上乘功夫,日后你如果为人流了眼泪,动了真情,尤其倘若眼泪是为他人而流,不但武功大损,且有性命之忧,切记,切记。”用力将杨过推开,冷冷的道:“我说什么,你就得依我吩咐。”

杨过见他突然严峻,不敢再说。龙钰将包裹缚在他背上,从壁上摘下长剑,递在他手中,厉声道:“待会我叫你走,你立刻就走,一出墓门,立即放下巨石闭门。你师伯厉害无比,时机稍纵即失,你听不听我话?”杨过哽咽着声音道:“我听话。”龙钰道:“你如不依言而行,我死在阴间,也永远恨你。走罢!”拉了杨过的手,开门而出。

杨过从前碰到他手,总是其寒如冰,但此刻给他握住,却觉他手掌一阵热一阵冷,与平昔大异,这时心煎如沸,无暇去想此种小事,跟随着他一路走出。行了一阵,龙钰摸着一块石壁,低声道:“他们就在里面,我一将师兄引开,你便从西北角边门冲出。洪霖波若来追你,你便用玉蜂针伤他。”杨过心乱如麻,点头答应。

玉蜂针是古墓派的独门暗器,林朝因当年有两门最厉害的暗器,一是冰魄银针,另一就是玉蜂针。这玉蜂针是细如毛发的金针,内以精钢制成,外镀黄金数层,再以玉蜂尾刺上毒液炼过,虽然细小,但因黄金沉重,掷出时仍可及远。不过这暗器太过阴毒,人所难防,林朝因自来极少使用,中年后武功出神入化,更不须用此暗器。龙钰的师父因李墨愁不肯立誓永居古墓以承衣钵,传了他冰魄银针后,玉蜂针的功夫就没传授。杨过却已得龙钰传授。

龙钰凝神片刻,按动石壁机括,轧轧声响,石壁缓缓向左移开。他双绸带立即挥出,左攻李墨愁,右攻洪霖波,身随带进,去势迅捷已极。这时李墨愁已解开了洪霖波身上穴道,斥责了他几句,正在推算墓中方位,想觅路出室,突见龙钰攻进,师徒俩一惊。

李墨愁拂尘挥出,挡开了他绸带。拂尘与绸带都是至柔之物,以柔敌柔,但李墨愁功力远胜,两件兵器一交,龙钰的绸带登时倒卷回来。

龙钰左带回转,右带继出,剎时间连进数招,两条绸带夭矫灵动。李墨愁又惊又怒:“师父果然好偏心,他几时传过我这门功夫?”但自忖尽可抵敌得住,也不必便下杀手,一来《玉–女心经》未得,若杀了他,在这偌大石墓中实难寻找,二来也要瞧瞧师父究竟传了他什么厉害本事。

洪霖波向来自负精明强干,不意今日折在一个小少年手里,给他装傻乔呆的作弄了半天,没瞧出半点破绽,一直便在气脑,叱道:“傻蛋,你这臭小子心眼儿可坏得到了家。”双剑左刺右击,嗤嗤嗤连进数招。杨过只得举剑相挡。若在平时,他定要出言讥嘲,跟他再开开玩笑,但此时想起跟龙钰分手在即,眼眶中满蕴热泪,望出来模糊一片,只顺手招架,殊无还击之意。洪霖波递了数剑,虽伤他不得,但见他出手无力,只道他本领平常,更自恨先前大意,竟没提防的给他点中了穴道。

李墨愁与师弟拆了二十余招,拂尘一翻,卷住了他左手绸带,笑道:“师弟,瞧瞧你师兄的本事。”手劲到处,绸带登时断为两截。寻常使兵刃斗殴,以刀剑震断对方的刀剑已属难能,拂尘和绸带均是极柔软之物,他居然能以刚劲震断绸带,比之震断刀剑可就更难上十倍。李墨愁显了这一手,脸上大有得色。

龙钰不动声色,道:“你本事好便怎样?”半截断带扬出,已裹住了他拂尘的丝线,右手绸带倏地飞去,卷住了拂尘木柄,一力向左,一力向右,啪的一声,拂尘断为两截。

这一手论功力远比李墨愁适才震断绸带为浅,但出手奇快,运劲巧妙,却也使李墨愁措手不及。他微微一惊,拋下拂尘柄,空手来夺绸带,直逼得龙钰连连倒退。

又拆了二十余招,龙钰已退到了东边石壁之前,眼见身得已无退路,忽地反手在石壁上一抹,叫道:“过儿,快走!”喀喇一响,西北角露出个洞穴。李墨愁大吃一惊,急忙转身,要拦住杨过。龙钰拋下绸带,扑上去双掌连下杀手。李墨愁只得回身抵挡。龙钰喝道:“过儿,还不快走?”

杨过望着龙钰,知已无可挽回,叫道:“龙哥哥,我去啦!”唰唰唰突进三剑,剑尖直指洪霖波面前。洪霖波一直见他剑招软弱,哪知蓦地里剑势陡强,危急中只得向后跃开。

杨过弯腰冲出石门,回过头来,要向龙钰再瞧最后一眼。

龙钰与师兄赤手对掌,虽在重伤之余,但习了《玉–女心经》后招数变幻,近百招内原可不落下风,但他见杨过的背影在洞口一晃,想到此后与他永远不能再见,忽地胸口一热,眼中发酸,似要流下泪来。他从来不动真情,今日却两番要哭,不禁大是惊惧。高手对掌,哪容得有丝毫疏神?再加他自杨过鲜血中得来少些力道,此时亦已使用垂尽,李墨愁见他一呆,立即乘隙而入,一把抓住他左手手腕的“会宗穴”,出脚勾去。龙钰站立不定,倒在地下。

杨过回头过来,正见到龙钰给师兄勾倒,但见李墨愁扑上去要伤害师父,胸中热血上涌,大叫:“别伤我龙哥哥!”又从石门中窜入,自后扑上,拦腰抱住了李墨愁。这一抱是各家招数之所无,却是他情急之下胡打蛮来。李墨愁一心要拿师弟,竟没提防他去而复回,给他双手牢牢抱住了腰,一时竟挣扎不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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