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是对不起？
曾经浊遗山中相遇，南元学院中相识，彼时，少年不知少女心中有多苦，更加不知少女的孤独，他虽没有怪过少女的用心和坦诚，心中却有些不舒服，他曾经这样承认过。
之后知晓了少女心中的苦，少女的孤独，他方才明白他的狭隘和自以为是。
少女全身心的为着人界，所做一应之事，全都没有私心，却为了自己，宁愿去面对人世间的非议，甚至是质疑，一声对不起，这都远远不够。
过往两年时间中，她始终在远方关注着他，知晓他的艰难，知晓他的委屈，更知晓他的痛苦和那份无助的愤怒。
她做了很多事情，为他做了很多，但所做的这些，却是依然未曾帮他改变他的环境和生活，她可以做的更多，可以做的更好，可她没有做。
她即使绝代无双，人界圣女，终究还是不能随心所欲。
飞轮落下，安道全、苏临等人在不远处看着二人，南临灵院众人中，也只有安道全和苏临知晓，这位无双少女对于唐泽的关切，其他人，赵烛即使知晓明月心和唐泽见过，却不知晓二人之间竟有如此的交集。
一声对不起！
放眼整个人界，谁有资格，让明月心说声对不起？
不但南临灵院众人，但凡瞧见这一幕，听到那声对不起的人，无不是为之吃惊。
在此之前，各大灵院的人相继到来，明月心却连视线都不曾移动一下，仿佛未曾看到这些人，原来，她在这里，等的是南临灵院等人，原来，她只为了等这个少年。
这个少年是谁，为何，能让明月心说一声对不起？
“他是唐泽！”
见过唐泽的人很少，就算在南临域，见过唐泽的人都只是很少的一部分。
但身为绝代天骄，自有风采，众人自能猜测的出来。
“原来他就是唐泽，看起来，倒是不负绝代天骄之名，只是，他和圣女是什么关系？”
太多类似的议论声，不断的在四面八方回荡起来。
但这些声音，没有影响到还在对视的少年男女，他们依旧看着彼此，在此刻，同时说出了再相见之后的第二句话。
“我来了！”
“欢迎你来到东渊灵院！”
轻声轻语之间，这又是曾经对彼此的承诺。
两年前，南元学院中，少女说，你一定要来，我在东渊灵院等你，少年说，我一定回来。
说完这个话之后，这里又沉默了下来。
还是明月心轻声一笑，说道：“走，我带你到处看看。”
唐泽点点头，两年不见，除却一声对不起外，他还有许多话要和明月心说，他更加清楚，他们的时间太珍贵。
“你等我一下，我和安长老他们…”
明月心已是莲步轻移，走到了南临灵院众人面前，面向着安长老和苏临，微微行礼：“安长老，苏临师兄，欢迎诸位来到东渊灵院。”
这是唐泽的面子，此前那么多人到来，明月心何曾在意过？
安长老忙道：“圣女太客气了，老朽不敢当。”
明月心微笑道：“您是长辈，先前是我失礼了。”
这是在感谢安道全对唐泽的照顾，有她的这样一番话，人界大地上，怕是没有多少人，敢去找安道全的麻烦。
明月心随即又道：“苏临师兄，萧师兄等你多时了，这一次，你们可以好好交流一下。”
比起安道全，苏临要从容许多，因为他和明月心之间，并非初次相见。
“当然要好好交流一番，但萧落图未免也太不给面子了些，居然都没有出来迎接。”
“哈哈，苏临，你也是君子，怎能在背后说人坏话？”
远处，萧落图大笑而来：“不是我不想出来，明师妹刻意在这里等着唐泽师弟，我哪里敢打扰。”
“唐泽师弟，许久不见了。”
“萧师兄好！”
萧落图笑着说道：“大家都好，明师妹，你就和唐泽师弟去玩，南临灵院的诸位，我来接待。”
萧落图为人大气，但这番话，却是在指出一个重点。
圣女令渝，唐泽不在是人界罪子！
今天，亲自在这里等候，这是最为明显的态度，萧落图将这个态度着重点了出来，就是要告诉各方，各自行事、言语之间，最好慎重一些，否则！
别人不清楚，萧落图太清楚明月心这一声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在其他地方，明月心不得压抑着内心，在东渊灵院中，她就在唐泽面前，她怎可能亲眼看着唐泽受辱？
这些人要是真的不识相，届时，就别怪明月心出手无情了。
明月心淡淡的看了萧落图一眼，这是什么意思，萧落图很清楚，不觉苦笑了声。
“唐泽，我们走吧！”
明月心在前，带着唐泽走过了东渊灵院的山门，然后，消失在了众多人的视线中。
“安长老，苏临，诸位师弟师妹，请！”
萧落图随后，请众人进了东渊灵院。
一道道目光，在不久之后缓缓的散去，固然没有更多的声音，但不少人心中，有了许多的想法。
原来明月心在这里只为等唐泽，明月心也就罢了，南临灵院众人到来，萧落图现身亲自相迎，这么看重南临灵院，他们算什么？
东渊灵院之中，走着走着，明月心忽然顿下了脚步。
唐泽问道：“怎么了？”
明月心轻声道：“等你啊！”
她想和唐泽并肩而行，并非是一前一后。
唐泽默然了一下。
明月心问道：“你怎么了？”
唐泽道：“我有许多话要和你说，但不知道，从何说起。”
明月心道：“没关系，你想说什么都可以，但你只能在我身边说。”
唐泽深吸口气，走到明月心身旁，说道：“有安静的地方吗，我不想被人打扰。”
明月心想了想，说道：“那，去我修炼的地方？”
云雾深处，悬崖峭壁边，巨石上！
明月心道：“这里是我平日里修炼的地方，很安静，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过来，也没有人，敢监听这里的一举一动。”
这里环境很好，比之唐泽在南临灵院的楼阁，有过之而无不及，更是风光秀丽，一览群山小。
“对不起！”
唐泽开口，又是一声对不起，来的路上，他想了很多，已经知道了，该从哪个方面先说。
明月心黛眉轻扬，道：“萧师兄回来和我说，你有话要当面跟我讲，就是这个吗？”
唐泽轻轻点头，说道：“以前的我，有些自以为是了。”
明月心道：“不是这样，只是以前的我们，彼此间了解的不够多而已。”
是的，了解的不够，就很难知道的更多。
唐泽道：“从我出发开始到刚才，我经常都在想，见到你之后，除却必须要做的事情之外，我还要和你说些什么。”
明月心道：“那现在，知道了？”
唐泽轻轻的笑了声，道：“除了对不起外，还要说声谢谢。”
对不起三个字，明月心就已经不想接受了，谢谢这两个字，让她觉得更加不好。
唐泽道：“先听我说！”
“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其中的一些事情，你明知会受到世人的非议，你也仍然做了，如果你不让我说声谢谢，我会很不自在。”
明月心道：“我们这样，是不是太客气了一些？”
唐泽道：“我也觉得是，所以以后，我都不会再说了。”
明月心心神波动了一下，再度看向唐泽时，美眸中，不知不觉的，涌现了许多欢欣的笑意，唐泽变了，而这样的唐泽，她很喜欢。
当然，这个喜欢，并非男女之情。
“那你接下来，还要和我说什么？”
唐泽道：“还记得当天，你我见面时，我说，真见到你之后，我会和你说一些事情。”
当天的见面，是明月心投影而来。
唐泽道：“那一次，我和苏师兄、萧师兄二人外出任务，遇到了神界皇子，我也见到了我父亲。”
明月心眼神起了变化，难怪当时的唐泽，情绪很不稳定。
不过，她没有发问，她很清楚，这个时候的自己，当一个听从，才是最好的。
唐泽继续说道：“父亲的意志出现，抵挡住了神界至尊强者的意志，我们才能安然归来。”
“我问过父亲，当年之事真相到底如何，父亲和我说，他们问心无愧。”
明月心的心，不觉变得柔软了许多。
唐明申说，他们问心无愧，唐泽告诉自己这些，原因只有一个。
她颁下圣女令渝，拿掉唐泽罪子身份，为唐泽做了许多，唐泽说这些，原因很简单，世人的非议和质疑，唐泽没办法消除，但是，总有一天，世人会知道，她并没有做错，因为，问心无愧！
一代王者，既然问心无愧，那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当年之事发生，唐明申夫妇都站得住脚，她就不会被继续质疑。
尽管这个事，萧落图和苏临都知道，二人未曾过多提起，固然有唐泽的原因在，更多的，是这个事不能说，世人会相信唐明申所说的话？
唐泽只告诉她一人，这是唐泽的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