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息后，萧辰随意坐在地上。
身畔，薛琳，钟离毓，太公霜，宇文绯分坐两旁。
或青魅飘飘，或钟灵毓秀，或冷若冰霜，或绯红欲滴…
“姓氏不过名字，我欣赏你最后说过的话。”萧辰探手接过薛琳递来一壶酒，仰头猛灌道，“生而为养，断指可还；生而养之，断头可还；未生而养，百世难还…”
“这句话，远比世上任何满口仁义大儒，活的通透！”
话落，萧辰惬意仰头畅饮。
太公霜好奇问道：“大哥哥，你说武道、剑道、丹道、器道、佛道、儒道等万千武道，究竟是努力重要还是天赋重要？”
萧辰转头，笑道：“小妮子，对于世上任何武修而言，神武十三州还远未达到拼天赋的时候，当你们要真正拼天赋时，也就意味着你们丹田武脉要么升级逆天改命，要么终其一生难以逾越。”
“更遑论，修行突破大帝境，世上再愚钝，天赋再不济的武修，随着修为越来越高，天赋也会随之改变，神武十三州无尽气运、机缘和造化等着所有人，所有这一切都离不开那两个字…”
“努力。”
钟离毓和宇文绯两女，脱口而出。
“恭喜你们，学会抢答了。”
萧辰心情不错，今夜总算拔除斩圣神盟四个字。
少年本能，不愿意欠任何人情。
斩圣神盟不覆灭，十方守望就会源源不断送命。
“大哥哥我有点明白了，武修之路，只要努力，就算再笨也能笨鸟先飞，至于天赋纵使再高，不努力一切也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钟离毓脆生生道。
“所以须弥神墟三十三天，武道养殖千年，无异于作茧自缚，时间久了他们会忘记努力，只剩下平平无奇的‘天赋’…”
萧辰随口道。
这就是武道养殖，最残酷的事实。
一言以蔽之。
努力和天赋，并不能割裂。
空有天赋不努力，天赋会沦为平庸。
空努力而不变通，同样武道会不断陷入桎梏。
世上最深奥晦涩道理，萧辰用最直白的话讲透彻。
“辰哥哥…你是不是又想起哪一世了？”
薛琳抿嘴而笑，传音问道。
这是两人秘密，薛琳不愿意跟任何人分享。
“青儿，从前有八个人，其中一人终其一生只用手中剑不断杀戮，杀到天崩地裂，杀到日月无光，依旧没有遁悟剑道终极…”
“还有一个人，终其一生醉心剑道，却惶惶不得悟…”
“第三个人，明明剑、丹、器三修，却只沉溺丹道，终极荒芜一生，最终抱憾…”
“第四人，第六人，第七人我记不得了…”
萧辰帝魂，只有不足三世清晰记忆。
故事，戛然而止。
四女心思各异，钟离毓三女如闻天书。
薛琳则暗中记下今夜对话。
不出意外，辰哥哥口中这几个人都是他‘自己’。
萧辰却不知道，正是今夜她口中几个人。
日后，却被钟离毓三少女奉为神明。
后知后觉。
若干年后，三女才知道门主萧辰身上秘密藏了太多太多。
“身为武修，难道神武九州就得命不由己，生死由须弥神墟三十天随意定夺？就该乖乖匍匐在地，任人宰割？”
虚空中，飘来萧辰最后一声质问。
没人愿意命不由己，生死掌握在他人手中。
哪怕是器灵，也是如此。
萧辰的质问声，问的正是钟离毓三少女。
因为欣赏，无关试探。
毕竟，三女心底已各自抛弃钟离、太公和宇文复姓。
她们是活生生的三个生命体，拥有智慧和感情。
武道养殖千年秘密，三女压根不知道。
若非今夜下界，或许此生都活在下十三天谎言中。
从小千世界下位天看神武九州，就如同看向一个极为普通的小小大陆，反观神武九州看向须弥神墟，却入横亘千年的天堑。
无法逾越。
小千世界，神族十三。
一界三分，五域，六合和七荒。
对于钟离毓三女而言，神武九州如沧海一粟。
下位天，诸如神武九州这样的城池。
最少翻三番。
十三天族武者眼中，根本不屑下界来到神武九州。
因为，那意味着下放、沦为弃子。
然而正如大哥哥所说，每个人生来平等。
起码，追求武道这条路上理应平等。
十三天族千年前，为了阻止神武九州有人取代自己。
不惜暗设斩圣神盟，只为武道养殖足千年。
九州万千古圣，沦为养分和肥料。
与之相对，十方守望应运而生。
有的守望者，愿意为守护的圣子赴汤蹈火，生死无惧。
有的守望者，会努力摆脱弑圣者的追杀，遗世独立。
有的守望者…
“大哥哥，我们三个舍弃复姓，只为四个字。”
“小妮子，哪四个字？”
“问心无愧。”
萧辰：“……”
少年沉默，暗夜中脸上却沁出笑容。
这个答案，萧辰很满意。
“青儿姐姐…大哥哥是不是不满意这个答案？”
钟离毓内心惶恐不安。
因为萧辰，不言不语一直夜行赶路。
“傻妹妹，辰哥哥不说话只代表两件事。”
“呀，青儿姐姐哪两件事？”
“大怒时，大音希声；大喜时，润物无声…”
钟离毓三女闻言，顿时喜上眉梢。
大哥哥此刻没有大怒。
真好。
“傻妹妹，辰哥哥一个月前忘了自己生辰…等辰哥哥奔赴北寒界的途中，我们给他一个惊喜，这样，然后那样，最后这样…”
薛琳不再躲在萧辰影子里，因为有三女陪伴。
此刻，开始忽悠三小只。
暗中为萧辰庆生。
今夜，距离萧辰兵解重修转世已过十七年…又一个月…
……
须弥羽山，从此沦为羽殇。
晨曦未至，须弥外城禁制力量暗中释放帝辉。
显然，那是中千世界十三天族最后倔强。
决不能，让神武九州任何人入下位天。
摸包后的萧辰，绝尘而去。
薛琳和钟离毓四女，暗中跟随。
须弥殿深处，悄无声息帝辉驱散了黑暗。
天地间，血腥弥漫。
无数圣器碎渣、尸骸、血肉散落千疮百孔地面。
这一战，萧辰一剑勾勒出触目惊心的修罗血狱。
死亡气息，笼罩方圆百里。
暗夜奔赴须弥外城众人，呆滞原地。
久久未能言语。
前后不断三个时辰，高高在上神墟麾下斩圣神盟。
足十名半步融帝境强者，就被萧辰一人一剑屠戮一空。
今夜这一战，谁敢想象？
这可是帝境之战。
三十九天后璀璨大世相争，帝境已是最巅峰的武道境界。
虽只是半步融帝，那也是大帝啊！
随随便便一个半步大帝，便能在神武九州呼风唤雨。
叱咤九界，威慑九州任何城池。
在众人心底，帝境如若九州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