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谁也没有想到，”李平简单地回答了一句，他对于旅顺方面的间谍遭到重创一事不想做过多的评价。而孟连山却是感慨了一句：“连我们在复州的情报人员这一次也差点出了大事，要不是有参将府的协助，恐怕也难以逃出来。”
说着孟连山向刘兴贤投去了一个感谢的目光。
“但是袁大人很生气！”曹刚怒目圆睁，瞪了刘兴贤一眼。
“我们的人看到刘兴祚亲自剖开了旅顺方面间谍的肚子，这一点，参将府不能不认吧？”
“那是不得已的举动，刘参将也很悲痛！”刘兴贤反驳了一句，停顿了片刻后，他又想继续往下说点什么，却被孟连山摆手拦住了。
“刘兄，曹兄，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事情既已发生，那便是有苦衷的。等日后尘埃落定，各方聚首之时自然会有一个交代，当下我认为还是要冷静地研究下一步的行动，不能贸然地改变目标。”
对于孟连山的这一个提议，刘兴贤自然是举双手赞成。李平思考了片刻，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那些可都是军中的好手，居然死的这般窝囊。”曹刚长叹了一声，随后也抬头恨声道：“你却说来，下一步怎么办？
见曹刚一身的草莽气息，李平不由得暗自担心起来，这样的人从事如此凶险的间谍工作，真的合适吗？
“还有一点，我们需要知道朝廷的这些锦衣卫还留下了什么，以及他们在城内是否还有别的行动。”孟连山说着把目光看向了李平。
而刘兴贤听到孟连山说这句话后，突然眯起眼笑着打趣道：“贵部果真神通广大，把这件事瞒地这么死。”
这句话隐隐有将责任分摊到黑旗军头上的意思，那曹刚也不是个傻子，自然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但是他却依旧把目光看向了孟连山。
“这本来是最高机密，连我也是这几天刚知道，那朝廷的锦衣卫也是我们偶然之间联络上的，并且对方和我们始终保持着距离，没有过多的联系，仅仅是告知了他们出事后的一个紧急联络地址。”
孟连山认真地解释道，又把目光看向了李平。
李平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这是那包裹里其中的一份，上面写着最近的行动目标。
“根据朝廷锦衣卫们最后的交接，他们原本是各自潜伏静默的状态，之所以冒险接头，正是因为复州城内的女真领主们在前日聚集了一大批银两和火药。准备将这批物资交给经过复州卫的女真提督卫齐带往辽阳。”
李平说着，将册子摊开，上面是一张简易的内城图，清晰地注明了银两存放点。
曹刚看着册子沉吟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说：“这图上画的并不是城内的公开库房。不过这个卫齐，根据我们的情报显示，他却是会在几日后途径复州城。”
刘兴贤看了一眼册子，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指着册子上图案凝重地说：“这是参将府的库房。”
“如此一来，一切就连起来了。宁全接近刘兴祚的妻子，帮她重开了城内的养济院，赢得了对方信任后成为了类似幕僚般的人物。”孟连山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
刘兴贤此时只觉得鼻息猛地通顺了许多，他惊觉孟连山话中的意思。
“你是说，我那个嫂嫂？”
孟连山看了他一眼，问：“难道刘参将和宁全很熟？”
刘兴贤摇了摇头。
“家兄一向和那些圈地的领主保持着距离，这也是那努尔哈赤看重他的一点，只对后金汗一人忠心。”
“一个嫁给了汉人贵族的女真格格，还是努尔哈赤的小女儿。”
孟连山‘切’了一声，不禁感慨了几句‘好手段。’
“那朝廷的锦衣卫们，还有什么交代的么？”刘兴贤向李平问道。
“没有。”李平回答的很干脆，而内心却在隐隐作痛。
“你怎么了？”孟连山看到了李平神情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在思索了许久后，李平最终下定了决心，他转头看向了曹刚。
“你能直接带话给袁可立大人吗？”
“能倒是能，不过这一般都是传递重要信息之时才用到。”
听了这话，李平点了点头，却是自顾自地说：
“这件事我说出来，你来决定重要性。但是我个人还是希望，能够让袁大人知道，毕竟他是我们几方之间唯一能和北京取得联系的人了。”
说着，李平将一直放在桌下的双手举了起来，众人清晰地看到了那双手上面的还未清洗干净的血渍，而后缓缓开口：
“最后一个联络人，在告知了我这些后，便自尽了。”
其中的细节只有李平自己知道，是那老妇人让李平亲手杀了她。八壹中文網
“这是咱番子里的规矩。”老妇人将匕首放在了李平手上。
“你要是愿意继承我们这些老不死的遗产，那就亲自杀了我，用这把匕首。”
“这。。。”
却听那老妇人缓缓开口：“别以为只有你们一家在忠心报国，我这匕首，也是开国时期传承下来的。既然你已经拿到了这些东西，那说明我这里便完成了使命。”
思绪回转，李平也不愿意再去回想，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曹刚。
“相信我，他们这几年做的事，远不止我们知道的这些。”
说罢李平放下了手，恢复了原本的神情。
“我们先议事吧。”
孟连山咳嗽了几声，打断了两人的交涉。这件事曹刚需要时间，从复州城向旅顺方面直接联系目前非常危险，他需要慎之又慎。
会议过后，刘兴贤和曹刚分别从井口离开，孟连山也稍微交代了几句细节后，下到了井里。李平没有看到对方的表情，特别是另外两人离开后，两人独处的阶段。
“我个人会支持你。”
孟连山在井口和李平低声说了一句，随后便示意拉上井盖。
回到厢房内，李平开始逐一检查包裹里的文件。这些纸张保存的很好，上面清晰地记录了复州城内自沦陷后所发生的事情，以及城内粘杆处的几处隐秘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