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感原因,杜敏立刻掉头,重新走回西边屋子,看着衣服上面堆的两箱啤酒,箱子的底部沾了许多泥灰,显然,这原来是从地上搬起来的。杜敏的脸色陡然间变得苍白起来,她直接把啤酒搬起来扔在了一旁,也不顾那劈里啪啦的玻璃瓶破碎声音,而是发了疯一样从摇床里把那些脏旧的衣服拽出来。“哗啦——哗啦——”“啊!”
杜敏看着摇床底部,一个约莫两岁大的孩子静静躺在了床底。小男孩衣不蔽体、浑身肮脏,大腿上黑漆漆的,长了许多疱疹,那些小点点在往外流血。他的脑袋被一只塑料袋套住,在脖子上紧紧的系了一个死结。幼小的身体一动不动,杜敏看到这副场景的一瞬间如坠冰窟,手脚冰凉,眼睛都红透了。她哭着把孩子报了出来。许多警察都冲了进来,看到杜敏怀里的孩子和刚刚从摇床里翻出来的旧衣服啤酒箱,一瞬间都明白了怎么回事,一个个攥紧了拳头,使劲咬着牙。“孩子,你醒醒……你醒醒……看看我,看看阿姨……”“孩子你张开眼,看看阿姨,阿姨会带你去找妈妈,阿姨会带你回家的……”杜敏一边抹着泪,一边把孩子放在了地上,颤抖着撕开塑料袋。小男孩的脸上红彤彤,脏兮兮的,流着许多泪痕,脸色已经开始变化了,他的嘴巴里吐出来许多白色的糊状物。杜敏泪如雨下,然后又急中生智。他把小男孩的身体侧着放下,然后扣开他的嘴巴把他嘴里的米粉糊糊抠出来,她怕没清理干净,直接用嘴贴了上去,一点点吸着,吸干净。“孩子,你醒醒,睁开眼,”杜敏重新把他平躺着放在地上,“快点,你们胸外按压!”
警察们都受过人工呼吸的培训,面对这种情况,立刻就有人挺身而出。杜敏对着孩子的嘴,往他嘴里吹气,另一个警察负责按压胸部,在场的众人为了方便通风迅速散开,还有其他警察联系救护车,另外有人直接冲出去问王银涛。“你他嘛了个比的,孩子要不行了!”
一个警察怒发冲冠,浑身的血气上涌,脸上青筋暴起,一把拽开车门,攥住王银涛的衣领,手上使劲,一把就把他从车子里拖了出来,把他拽到客厅门口,一巴掌扇在了王银涛的脸上。“说,到底是什么时候把孩子捂起来的,什么时候捂住的。”
一个一米八几的汉子看到刚刚小男孩那发白的脸,气得身子发抖,泪止不住流。王银涛意识到事情败露,脸上已经冒出了许多豆大的汗珠,顿时六神无主,害怕的叫着:“别打我,我不知道……小孩子自己钻进去玩得……”“你个敝人,找死!”
警察气得不行,攥起拳头就要往王银涛脸上打。“不能打……”旁边的警察看情况不对,立刻拦住了拳头,把王银涛护住。“李哥,不能打!打到他了会坏事!”
紧紧攥着的拳头又松开了。毕竟程序在这里,犯罪嫌疑人已经被逮捕制服后,再进行殴打不符合规定。到时候自己挨处分事小,如果影响到案件的审查可就麻烦了。在场的众人都很生气,恨不得掏出枪当场就给他打得稀巴烂。王银涛惊恐的趴在地上,嘴里念叨着:“别打我,别打我,不能打我。”
屋里,众人依旧在紧张的抢救。杜敏不停地往小男孩嘴巴里吹气,负责胸外按压的警察也很专业,一下一下又一下,频率节奏非常合格。两人此前没有对于急救有任何的磨合训练,但此时每个人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具体到每一分力气都小心翼翼。这场急救,如果放到专门的项目比赛里,那么拿个大奖绝对绰绰有余。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五分钟了……小男孩的身体依旧没有动静。他的脸蛋还是那么苍白,胸口依托着人工呼吸轻轻起伏,像是一个没有电的机器人。杜敏一边吹起,一边哭着,手心贴着孩子冰凉的脸蛋,心如刀绞。“孩子啊,你醒一醒啊。”
“你还小,你是祖国的花朵。你还没有上幼儿园吧,你还没有一个理想吧……你想当宇航员吗,你想当科学家吗,你想当一个大作家吗,你醒醒啊,醒醒啊孩子。”
杜敏念叨着,哭的伤心欲绝。“孩子,你再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很美好,不只有囚笼屎尿和没味道的米粉,还有许多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你去过长城吗,你看过海嘛,醒醒呀!”
杜敏的呼唤并没有起任何作用,她感不到一丝回应,她心里万分惊恐。“滴——嘟——滴——嘟——”门外传来了救护车的警笛鸣声。杜敏和另一位警察抱着孩子,把他抬着送到了救护车上。各种仪器呼吸设备全部安上了,就像是一个手机插上了充电器,但是令人绝望的是,并没有出现充电成功的画面,手机的屏幕长久的黑着,就如同心电图上笔直的一条线。“孩子,你醒醒啊。阿姨要带你回家了,阿姨会给你找妈妈。”
救护车上,护士手忙脚乱,还在忙活着。然后渐渐的,动作开始松懈了下来。一个护士低着头,轻轻问:“孩子这样已经多久了。”
杜敏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哭着咬牙道:“没多久,没多久,大夫你再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