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张长荣是搞发展经济学的，对金融了解有限，但金融三大顶刊《Journal of Finance》，《Journal of Financial Economics》和《Review of Financial Studies》还是知道的。《Journal of Finance》简称JF，是金融学术期刊中公认的NO1。 经济类论文要发在国际顶刊上极难，中国学者要发国际顶刊更是难上加难，比发《Nature》、《Science》和《Cell》还要难。因为经济类论文涉及到意识形态，别人一看是讲中国经济的文章，往往看都不看，就直接拒稿。 最近两三年随着中国经济强势崛起，经济类国际顶刊上中国学者的身影逐渐增多，比如今年上半年复旦副教授宋铮在AER上发表了一篇解析中国经济增长之谜的文章《中国式增长》，轰动国内经济界，不过能在顶刊上发文章的中国学者依然凤毛麟角。 张长荣不知道国内学者总共在JF上发过多少篇文章，但可以肯定的是在JF上发过文章的国内大学不超五所，发表的文章不超过十篇。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手里有一篇JF论文，可以去国内如何一所大学做教授。 国内无数教授都做不到的事情，一个本科生怎么可能做到？ 张长荣根本不信方致远的话，觉得他是拿自己开涮，脸顿时沉了下来：“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院长很闲，跑来跟我开这种玩笑！你要是能在JF上发论文，学校直接给你下聘书，请你担任金融学教授。行了！你可以出去了！”
方致远知道本科生发JF论文匪夷所思，赶忙道：“院长，我真没有骗你。我用你的电脑打开《Journal of Finance》官网投稿系统。只要你看一眼，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张长荣见方致远不像撒谎，狐疑道：“你的论文真的发在JF上了？”
方致远恨不得指天发誓：“我怎么敢骗你呢，只要打开网站，一看便知。”
张长荣起身把座位让给方致远：“你打开给我看看。”
方致远当即点开《Journal of Finance》官方网站，登录账户，打开投稿系统。他指着显示屏道：“这就是我的论文，名字是一种全新的资产定价模型，是6月3号投的稿，半个月后通过了初审，9月4日外审结果出来了，三位外审评委没有拒稿，都是让小修。”
张长荣仔细看了看，外审结果真的出来了，确实都是让小修。 论文在外审阶段，一般会有是三个结果，直接拒稿、大修和小修。其中小修说明审稿评委已经接受文章的观点，只需要进行一些细微的修改就能被期刊接受。 也就是说，方致远这篇论文实际上已经得到了同行认可，只要按照评审意见修改，等编辑觉得没问题了，那文章就会刊登在JF上。 这可是JF啊，金融学排名第一的刊物啊！ 全国多少金融学教授都没做到的事情，竟然让一个本科生做到了！ 张长荣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自己没有眼花，一切都是真的。他看着方致远那张年轻英俊的脸，就像在看一个怪物：“真是不可思议啊，你的论文已经得到同行评审的认可，发在JF上只是时间问题啊！”
方致远得意一笑：“院长，我没有骗你吧？”
金大金融专业水平一般，不要说在排名第一的JF上发文章，就是排名第二的JFE，以及排名第三的RFS都没发表过。能在JF上发论文，对金大来说简直是开天辟地的大事，是超重量级的学术成果。 张长荣激动得在方致远肩膀上连拍了好几下：“好小子！你了不得啊！真是太了不起了！咱们学校那么多金融学老师都没做到的事，你这个学生竟然做到了！你真的是天才！简直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啊！有你这样学生，真是我们学校之幸啊！”
方致远见院长激动成这样，顿时笑了：“那我是不是不用上课了？”
张长荣露出无语的神情：“你还上什么课啊？谁敢跟你上课啊！现在你的论文还没有正式发表，学校没办法给你发奖金，也没办法给你申请国家级项目。我看这样，你继续完成论文，我从学校抽精兵强将协助你。等论文正式发表，到时候你直接读博士……” 方致远听到张长荣给自己安排未来，还让自己读博，显然是想让自己继续搞研究，赶忙道：“别别别，院长。读博士就免了吧，我可没有兴趣继续读博士。当演员演戏才是我的兴趣，这才是我真正的相干的，你就别为难我了。”
听到方致远这个学术天才不想搞研究，想继续当演员，张长荣有些急了：“致远，你是学术天才，搞研究是最适合你的，为什么要跑去演戏呢？我知道当演员很风光，可演员能风光几年啊？你搞学术研究，未来的成就肯定比当演员大得多！”
方致远神情坚决地摇头：“演戏是我兴趣所在，你就别为难我了。”
张长荣听到这话很无奈，这样的天才去演戏简直是暴殄天物嘛，只是方致远态度十分坚决，显然是铁了心要演戏，他知道再劝也没有用。像这样的天才不能逼他，要是把他惹急了，直接退学走人，那损失就大了。这事不能着急，只能徐徐图之。 在想清楚该怎么办后，张长荣故意叹了口气：“致远啊，你这样天才不搞研究，实在太可惜了，真的太可惜了。既然演戏是你的梦想，那我也不能勉强，你就继续演吧。不过在演技的间歇，业余还是可以继续搞研究的嘛。”
说这里这里，张长荣拿起桌上的电话道：“你的论文是讲资产定价的，我把咱们学校搞资产定价的几位老师叫过来，跟你好好交流。顺便看看能不能为你提供协助，争取让你的论文早日改完，早日刊发。”
十多分钟，三位教授走进了张长荣的办公室。 张长荣简单为方致远作了个介绍，头顶有点地中海的是经济学院副院长李保国，主要研究金融工程和资产定价；看起来像斯文败类的是研究资产管理和资产定价的教授刘峰；而瘦瘦弱弱的是搞公司金融和资产定价的教授刘江。 让方致远和三位教授简单认识后，张长荣把三位教授叫到电脑前，点开投稿系统让他们看。本科生论文得到JF认可太过匪夷所思，不让他们亲眼看到，是很难相信的。 三位教授看了看JF的回复，这篇名为“一种全新的资产定价模型”的文章确实已经进入外审阶段，三位外审评委已经给出结论，只是让小修。其中有一位评委甚至没有让修改文章的内容，而是希望文章标题改为“比三因子模型的更好的模型”。 显然这篇文章已经得到同行认可，发在JF上只是时间问题。 三位教授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又仔细看了看网址。作为金融学教授，他们经常上JF，在上面看新发表的论文，关注着学术界最新的研究进展。他们不会认错，是JF官网没错，这篇文章确实一只脚已经踏进JF大门。 只是他们还是很难相信一个本科生的论文能得到JF认可，他们三位都是金融学教授，连他们都没有摸到JF大门，一个本科生怎么可能做到。他们认为肯定有人带方致远，论文是某位牛逼大佬写的，方致远只是挂个名，跟着混个二作或者三作。 只是当他们看清作者信息后，全都愣住了。作者只有一位，就是方致远，通讯作者也只有一位，还是方致远。没有牛逼大佬带，文章是方致远独立完成。 一个本科生，竟然在JF上发表独作论文？ 这怎么可能啊？这不科学啊！ 三位教授目瞪口呆，脑子里嗡嗡作响，感觉世界观都彻底倾覆了。他们看方致远的眼神充满震惊与不可思议，简直就像看到秦始皇复活，恐龙复生，甚至是神龙现世。 张长荣叫李保国他们过来，除了让他们为方致远提供帮助外，还想知道这篇文章的价值。他是搞发展经济学的，对金融不是很了解，不清楚方致远这篇文章的价值。 他见李保国他们被惊呆了，就对方致远道：“致远，给我们讲讲你这篇论文是怎么回事，主要解决了什么问题。”
方致远没有推辞：“股票投资组合的收益率由何种因素决定是经久不衰的研究话题，现在金融界用得最多的主流模型是三因子定价模型。我进入大学不久就开始炒股，虽然只是小打小闹，但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接触三因子模型。 在炒股的过程中，我发现有很多三因子模型无法解释很多异象。拿我们国内股市来说，比如一份月开头几天股价一定会涨。炒股时间越长，我发现三因子模型无法解释的异象越多。我就觉得三因子模型有问题，已经落后于时代。 我专门查了三因子模型的相关论文，发现从1993年三因子模型搞出来开始，就有很多解释不了的异象，而且随着金融市场发展，不断有新异象冒出来，不断有新异象被发掘，三因子模型无法解释的异象越来越多。最近几年不断有人尝试做新模型，也有人做出了新模型。这些模型比三因子模型强，但强得不多，并没有取代三因子模型。我觉得我也可以搞一个模型，利用这个模型来炒股。 于是，我在吸收其他模型的基础上，结合自己的炒股心得，搞出了一个五因子模型。经过一段时间的修改和调整，我发现自己的模型可以解释市场中绝大部分异象。我觉得自己的模型非常牛逼，比其他人的模型牛逼得多。我就把自己模型写成了论文，发给了JF。”
张长荣不清楚方致远的五因子模型的价值，但三位教授却清楚。 他们三个都陷入极度震惊中，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方致远竟然搞出了一种全新的模型，而这个模型能解释市场上的大部分异象。如果这是真的，那方致远的模型有可能取代尤金法玛的三因子模型，成为资产定价的主导模型。 尤金法玛是谁？是实证金融第一人，是市场有效假说的提出者，也是今年诺贝尔经济学奖的热门人选。他在1993年搞出的三因子模型取代CAPM模型，统治了资产定价将近二十年，被视为金融学过去二十年最重大的成就之一。 现在一个中国大学生向尤金法玛的三因模型发起挑战，甚至有可能取代三因子模型，成为金融行业的主导模型，这简直比科幻还科幻。 三位教授无法相信这是真的，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